方选做着美梦,梦里正被古装萝莉服侍得妥帖,突然就被人吵醒,睁眼看去,窗外的天还未亮,眼前的一张丑脸却已经怼到面前。
“不好了!城主回来了!”周显语气急促道。
“怎么就不好了?”方选还在回味梦境,一肚子的起床气没处撒,于是愠怒道,“又没死外头,回来不是好事吗?”
“贺兰单于!”周显提醒。
“哦,对了。”方选从床上坐起来,心道自己也是睡糊涂了,这老城主回来,也不知道屠山海和刘腾飞的约定还作不作数了。
“现在怎么办?”周显问。
由于收了屠山海的好处,又觊觎屠千秋的美色,此时他对兄妹二人的事情十分上心。而方选同样收了人家金子,总不能只牵个线了事,售后也得管一管。
“什么怎么办?”方选反问,“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说着走出房门,却见张龙领着营牢的文书和翻译走上楼来。
二人都是一脸倦意,见到方选,急忙上前行礼。随后张龙汇报了目前状况。
昨天在前去周府赴宴前,方选感觉贺兰单于身上应该还藏着点什么,由于近日接触中,得知张龙在军中专门负责审讯细作,属于专业人士,所以在赴宴前,他让张龙去营牢帮忙再审审。
由于已经是熟面孔,张龙很顺利进了营牢,之后对贺兰单于进行了整夜的讯问,软硬兼施之下,对方最终说出了一个秘密。
原来在草原北部,有一个地区每隔两年就会出现天眼,每次位置有差异,但不会太遥远。
因为位置偏远,属于极北之地,起初只有草原北部的几个部落知晓。过去一直有人想要探访,却都无功而返,因为天眼附近气候异常,地形地貌更是复杂,再熟悉的人接近,也都会迷失方向。
蚩兰可汗就经常前去,却每次都迷路,最终毫无收获。
直至某一次,他带上了贺兰单于。却发现后者到达天眼附近后,竟然为找到了一条通路,带领众人到达天眼的位置。
所以每隔两年,蚩兰可汗前往极北之地时,都会邀请贺兰同去,名为游猎,实则探访天眼。
至今,他们已经去过五次。
每一次都是满载而归,蚩兰部本就强大,加上每两年一次的补充,更是让他轻松称霸草原。而贺兰单于,原本只是一个小部落的战士,也在蚩兰的庇护下,组建了属于自己的部落,甚至被封为左贤王。
按照时间算,再有不到半年,极北天眼又将出现,此时贺兰单于被俘,无疑会导致蚩兰可汗的采购计划落空,所以才花费如此大代价想要将之赎回。
方选听到这里,心里立即明白过来,那些用电路板打磨的箭头是来自哪里了。忍不住叹了一句:“呵,这小子不老实啊,之前竟然没招供他是左贤王。”
文书闻言,立即解释:“这蚩兰可汗统领数十部落,每个首领都有获封。共计有八大左贤王,八大右贤王,四大并肩王,四大齐眉王,五大金刚王……”
“够了,够了!”方选摆摆手,心里直叹气,听着名头挺大,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合着他们草原上全是王啊。
“可曾问了那天眼位置?”方选问。
“问过了。”张龙回,“起初不肯言明,我上了不少手段,抵不过自然就说了。”
说话间,朝文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册子,双手递给方选:“照先生的吩咐,都已经办妥了。”
“多谢二位!”
方选接过,简单翻了一下,虽看不懂内容,但能看见其中全是蝇头小字,以及大量图画,记录得十分详尽。
“还得是有钱啊,钱到位了,这事情办得就是漂亮。”方选心里得意道,随手将册子收进怀里,同时掏出两锭金子,递到文书和翻译手里,“这是两锭各五两,二位请收下。”
“不敢!上次已经收过了,岂能再要先生的金子。”二人急忙拱手推辞。
方选知道他们都是在假客气,又不想跟他们继续推阻耽误时间,于是直接双手各持一锭,塞到他们怀中:“这几日二位辛苦,先行回去歇息吧。”
二人千恩万谢后,转头离开。
谈话重回正题,方选问:“既然知晓了位置,可曾详细询问如何前往?”
“也问过了。”张龙摇头道,“他却说任何人到那都会迷路,唯独他走近后,随心前行,就能直达天眼下方。”
方选皱起眉,心道这贺兰单于的性质,怎么跟大西国的大萨满差不多啊,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他真的有某种特别的能力,能够预测或者判断天眼出现的地点。
见其沉默不语,张龙又解释,“我用了诸多手段,他都不曾改口,想必是实话。”
方选点点头,问道:“现在如何了?”
他有点担心,张龙一直在说上手段,看来这一晚上,什么大记忆恢复术,心灵感化套餐之类的,估计是没少用,万一把人整死了,那八百匹良驹可就泡汤了,再让刘腾飞知道,不得把他活吃喽!
“我手下有轻重。”张龙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异常,于是急忙解释,“只让他吃些苦头,要不得性命。不过……”
“不过什么?”方选心里一惊。
“一炷香时间之前,城主派人将人押走了,也不知作何处置。”周龙回。
他并不知道屠家兄妹和刘腾飞的交易,自然也就意识不到情况的严重性,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禀报。
“完了!这老城主办事也太效率了吧,大半夜回来也不说歇歇,第一时间就拿仇家开刀,这真是有仇不过夜啊。”方选快步下楼,双脚跺得木质楼梯“噔噔”作响。
“押哪去了?”周显忙问。
“我也不知。”张龙回。
“屠掌柜呢?”方选一边喊,一边跑出大门。
张龙急忙跟过去说道:“方才回来在外面见过屠姑娘,得知贺兰被押走后,她就匆匆出去了。”
几人来到门口,见天光微亮,街面上人影全无。
正当方选寻思着,该如何应对时,就见一个人影匆匆出现,定睛一看,果然是屠千秋。
不等方选开口询问,就见屠千秋风一般进了客栈,随后快步上楼,一脚踹开一间房门,大骂道:“让你喝,喝死你!”
紧接着就传来一声鞭子抽打肉体的脆响。方选四下观望,发现周围人和自己一样,无不是被这一声吓得表情紧张,唯独周显,脸上显出猥琐的表情。
“死变态,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方选一头黑线,随后急忙上楼。
来到客房门口,就见屠山海已经起来,脸上一道红红的鞭印,此刻尚且一脸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嘟囔着:“为何打我?”
“我打死你!”屠千秋抬起鞭子又要抽。
方选急忙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发现她手劲奇大,于是双手齐出,才勉强将之拦住:“别动怒,有话好说!”
“他喝酒误事已不是第一次了。”屠千秋放下持鞭之手,双目发红,大有即将哭出来的意思,同时委屈道,“我左也劝,右也劝,他却从未听过一句。”
“哟,看不出来,你还会哭呢。”方选也放开双手,侧头看着屠千秋,想要看看这个火山美人哭泣的样子。
“我耽误何事了?”屠山海此时也酒醒大半,坐起身问道。
屠千秋将鞭子狠狠摔在榻上,怒目圆睁,气鼓鼓地没有说话。
周显见状,急忙凑到屠山海耳边,说了眼下的状况。
“啊!”屠千秋跳下床榻,震得地面山响,也顾不得穿鞋,急急忙忙朝外走。
“不用去了。”屠千秋冷冷道,“人已经被押走了,我看你如何向大汗交代。”
屠山海闻言,面色剧变,停下脚步转头问:“押去哪里了。”
“哎,该他命绝。”屠千秋一声叹息,说了方才出门的见闻。
昨夜交接马匹时,她就遣伙计离开,前往关外报信。但在人走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总担忧事情生变,所以一直未能入睡。
天光未亮时,她听得街上有嘈杂之声,于是起来查看。
见有一队兵马跑过,便感觉不妙,先起床想要叫醒屠山海,却发现他睡得和死猪一样。
只好自己下楼,出门正巧碰见张龙回来,互相打招呼时,听对方说贺兰单于已被押走,顿感大事不好。急忙跑去城主府,想要求见刘腾飞,却被守卫拦在门外。
在使了五两银子后,守卫并没有说话,而是朝着南城门的方向努了努嘴道:“走快些,兴许还来得及。”
屠千秋闻言,疾步奔向北门,远远看见一队骑兵,押着一架囚车出了城门。于是急忙赶过去,然终究是慢了两步。
等她来到城门口时,大门已经再次紧闭,她想让守城官兵开门,却被对方用长枪逼退。
于是只好原路折返,回到客栈时,见屠山海还在汗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上去狠狠抽了两鞭子。
屠山海捂着脸,听完他的讲述,低着头没有说话,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千秋妹子切勿动怒,此时怨不得屠掌柜。”方选一边打圆场,一边思忖。
他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
老城主进城后,立即提走贺兰单于,又用囚车押走,重新关闭城门,这明显是一套组合拳,想来事情另有蹊跷。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是囚车押走的,应该不是要处决,更大可能是押往京城。
“二位稍安勿躁。”又劝了一句,随后说了自己的判断。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
“屠掌柜在京师可有门路?”方选问。
“有!”屠山海点头,“我兄妹贩马多年,各地都认识一些人物。”
“那就好。”方选道,“二位可留下一人,另一人先去京师打点,或许能换得贺兰单于一条活路。不过一切须尽快行事,迟则生变。等天亮时,我去城主府打探一番,看看到底是何种情况。”
二人点头,急忙开始收拾行装,同时商量着,由屠千秋前往京师,屠山海留守黄土城。
周显在一旁听了,急忙凑过去道:“千秋大妹子,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不如我陪你同去……”
却被对方瞪了一眼,把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方选在一旁见了,忍俊不禁,于是揶揄道:“屠掌柜手下多的是牛马牲口,怕是用不上你啊。”
身后的张龙、赵虎几人闻言,也跟着起哄,很快把周显一张老脸逗得通红。
几人正开玩笑间,却听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走出房门看时,就见一队军士冲进客栈,将楼梯口堵了个严实。
刘仲达从人群中走出,问道:“屠山海、屠千秋何在?”
兄妹二人闻言,走到楼梯口道:“正是在下,不知有何……”
不等问完,军士们就冲上楼来,将二人围在中间,刀刃已经顶在二人胸口,使之无法动弹。
“误会!”屠山海缩了缩脖子道,“几位军爷……”
方选急忙走下楼,向刘仲达问道:“这是为何?”
“都是父亲的意思。”刘仲达压低声音回,随后提高音调冲着周围道,“奉城主之命!屠家兄妹勾结氐人,行细作之事,速速将之拿下!”
众军士立即取出绳索,开始绑缚二人。
“放手!”屠千秋横眉怒对,抬手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鞭子,而是被两个军士按住了胳膊。
方选你急忙走过去,冲着二人道:“二位稍安勿躁,一定是有误会,暂且委屈一下,我这就去城主府打点。”
二人闻言,只好先放弃抵抗,被军士押着下楼出门。
刘仲达却没有走,而是走到方选面前,作揖道:“多谢哥哥。”
“这是谢什么?”方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昨夜大哥回府后,与我促膝长谈许久。”刘仲达道,“过去二十余载,我与他从未如此交谈过。”
“你我既是兄弟,又何须言谢。”方选反应过来,是自己昨晚给刘腾飞整的那一套话聊加画饼套餐见效了,于是又指了指被押走的两人问道,“这是何故?”
“哥哥”,请随我来。”刘仲达说着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