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直奔城南,很快来到城门前。
黄土城只有两座城门,南门外就是马场,也是城主过去的骑兵营地。
城外不远处就是山丘,上面设有营垒,山脚下用木头栅栏围出一大片空地,用于骑兵日常训练和圈养马匹。
此时的马场内,有将近上千马匹,还有部分牛羊。
城中骑兵虽然都被奋威侯带走了,但仍旧留有少数马匹。而最近除了嗤兰可汗送来的七百阉马,大战中又俘虏了不少。
可惜大多都已经受伤,除了少部分无伤和轻伤的之外,重伤和战死的军马都被就地宰杀,分割好的马肉部分充作军粮,部分分给了参与守城的民众,剩下的一些,则被军需处拿去菜市出售了。
此时屠山海等人已经点齐了马匹,驱赶着朝官道走去。
此次贩运的马匹数量众多,屠山海和方选商议过,应该贩去越国。因为夏国北邻草原,马匹不算什么紧俏货品,不会一下收购数百匹这么多。
越夏两国正值交战,缺少骑兵的越国少不得要吃亏,大批的军马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必然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此时是朝南,而非朝东走。只是他们一走,马场顿时空旷了不少。
负责马场的正是宋廉,才送走屠山海,就见方选出现,于是催马过来,拱手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何喜之有?”方选忙问。
“请随我来。”宋廉一扯缰绳,带着众人朝一旁走。
不多时,来到马厩前。不等他说话,方选就已经看清,一匹花色鲜亮的骏马被拴在那里。
马匹身型不算十分高大,却也是形态不凡,大腿粗壮,小腿纤细,毛色鲜亮,全身布满大块的斑点,以桃红和和白色为主,显得十分亮眼。
“花千里!”屠千秋惊道,“关外十骏之一的花千里!”
“啥?”方选一愣。
虽说能看出来这匹马不错,没想到竟然是关外十骏,因为比起刘腾飞的那匹赤风,这匹花马看起来着实一般。
“没错,就是花千里!”屠千秋跳下马,走近仔细观察,同时说道,“我曾在草原见过,此乃匈人右贤王的坐骑。”
“得,嗤兰痛失大将。”方选在心里默念一句,“在此同情他一分钟。”
既然马匹已经被缴获,这个又贤王十有八九已经死在阵前了。
此时宋廉开口解释,这匹马确实是阵前俘获的,为数不多没有受伤的马匹之一。
军中有懂相马的兽医,一眼看出此马仪表不凡,而且十分温顺,当即报告宋廉,后者得知后,便想到方选还没有座驾,于是打算借花献佛。
“也没看出有多不凡啊。”方选跳下驴子,走近观察,“比赤风可差远了。”
“非也!”屠千秋连连摆手,“公子可知,此马为何称作花千里?”
“该不是它可日行千里?”方选一挑眉。
“可不单单是日行千里。”屠千秋又摆手,
如数家珍地开始介绍,“所谓关外十俊,乃是由每年一次的赛马决定,这花千里和赤风,皆是上一年的十骏得主。这马赛中有一项,要在草原上连续奔袭千里,而花千里,正是此项冠军,且将其余骏马远远甩在后头。”
“原来如此。”方选闻言,也开始对这匹花马另眼相看,“合着是个长跑冠军。”
“还有一点,这花千里乃是母马,性情极其温顺。”屠千秋道,“即便公子不善骑术,也不必担心。”
方选闻言大喜,伸手摸了摸花千里的脑袋,就见它打了个响鼻,竟然扭头在自己身上蹭了起来。
“你是马还是狗啊?”方选腹诽道,“怎么跟我家邻居的大金毛一样,摸一下就往人身上蹭。”
花千里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又打了个响鼻,更热情地在他身上蹭着。
“果然与公子有缘。”宋廉走过来说着,随手整理好了马具,“公子不如上马一试。”
方选正要上马,却听大兔兔在身后大声哼哼起来,看来是吃醋了。
“别叫,再叫打你!”方选伸手指了指大兔兔,后者立即安静下来。
方选踩着马镫上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马镫是啥时候发明的?”他低头看了看脚下,随即想起,这玩意最早在汉朝就有了,两晋时期已经十分普及。
眼下的时间线,已经是南北朝,所以有马镫并不奇怪。但是马镫也是有发展过程的,早期是单镫,形制也会很粗糙。但此时脚下是双镫,上弧下平,做工考究,可见是十分成熟的一件工具。
“这马镫是谁发明的?”方选突然问道。
“具体何人不得而知。”宋廉回,“只知大约十多年前,匈人大量装备马镫,以致于战力大增,打得关内骑兵不知所措尔。有传言,这马镫来自天眼。”
“得,这不就对上了。”方选心中暗道,“贺兰单于也是十多年前崛起的。”
于是不再多问,双腿尝试夹了一下马腹部,花千里立即缓缓朝前走去。
方选双手握住缰绳,小心控制马匹的方向。此时才惊讶地发现,骑马原来非常简单。
于是尝试站起身,大喊道,“驾!”
花千里立即撒腿就跑,踩得马场内烟尘四起。方选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小心控制着方向,最后才绕了一圈回到众人面前。
“公子果然天纵奇才!”宋廉立即上前吹捧,“竟然无师自通便学会骑术了。”
“早年末将在家父指点下,也足足花费半个多月方才学会呢。”左丘也说道。
“好说,好说!”方选笑着摆手。
他心里清楚,这俩人就是纯拍马屁。他并非什么天才,而是花千里太通人性,不需要他进行复杂的操控,就能带着他飞驰。
心里想着,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花千里的鬃毛。
“今日公子喜得良驹,该当庆贺啊!”宋廉道。
“那必须的!”方选一抬手,“走,春风楼,我做东!”
调转马头,却见王朝催马过来,说道:“公子,驴子不见了。”
“别管了。”方选说道,“随它去好了。”
他知道,这是大兔兔驴脾气又上来了,眼见他骑马,一生气又跑了。好在城内无人不认识大兔兔,都知道是侯府的驴子,自然不会为难,不管它倒也无妨。
“走,春风楼!”方选一扯缰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凑到王朝耳边吩咐一番。
后者听完,当即催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