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天火一向繁荣,怎么咱们走着走着就成了这副模样?沿途见到的乞讨者越来越多,咱们于其余州郡购置的干粮也不多了,还要救吗?”
上官玉儿说话期间,修善已经走到了前方跪地乞讨的那名老者面前,将自己身上仅剩的饼子都给了对方。
那老者见状连连磕头,大喊修善是活佛降世,修善将人扶了起来,问道:
“阿弥陀佛,小僧有一事不明,还请老施主解惑。”
“大师请讲!”
望了望周围荒凉的景象,修善道:
“小僧自西而来,途经天火诸多州郡见到的都是繁荣的景象,怎得来到这里之后百姓民生急转直下?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师还不知道?”在修善等人疑惑的目光中,那老者说道,“你们来的前几个月,朝廷忽然派兵来此,什么都没交代就开始攻打天云帝国。”
“打着打着这里就成了这副模样,为了躲避战乱,这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还没走的就只剩我们这样的老人了。”
上官云闻言上前问道:
“老人家为何不走?等打完了仗再回来不是更好吗?”
“唉!”那老者长叹一声道,“先生有所不知,我自幼便生长在这片土地,如今已过七十,就是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与其死在外边儿,不如死在故土,人总要落叶归根不是?虽不知你们为何来此,但听我一句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别白白在此丢了性命。”
在这老者眼中,修善三人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结伴游历的后生,尤其是修善,看着明明是个孩子,从他先前的行为就能知道他有善心。
这样的孩子若是死于战乱岂不可惜,若是生活在和平一些的地方,兴许靠着这颗菩萨心肠修善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那老者说完,修善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官云将包裹打开,又拿了些吃的递给了面前的老头儿,说道:
“老人家,我们也没什么银子,这些吃的你就收下吧!既然世道不太平,您还是早些回家的好,我相信朝廷会处理如今的情况的。”
说罢,三人在那老者的视野里缓缓消失了,话已至此,修善他们不愿意离开,他也没有办法,他只知道手中的口粮足够他吃上几天,至于这三个好心人,他只能默默祈祷他们的平安。
在城内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地方可以补给之后,修善三人直接出了城,为了躲避战乱他们只能选择绕路而行,毕竟在往前走的话可能就遇上军队了。
虽然不一定会遇到危险,但俩青年和一个和尚一起出现还是有些怪异,与其接受盘问不如主动避开。
行走在小路上,上官云见上官玉儿扁着嘴好像很不开心,所以主动开口问道:
“小妹,你看到什么了这么不开心?”
“咱们就剩这么点干粮,你们还分了一大半给那个老头儿,别说找到大伯了,恐怕还没进入天云帝国的范围内咱们就先饿死了。”
修善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倒是上官云训斥出声:
“胡闹!怎可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且不说行善是在替自己积德,这些粮食可都是用大师活佛的名声换来的,没有大师咱俩连这儿走不到。”
原来这几个月里上官兄妹身上为数不多的银两都花完了,没了钱的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是修善活佛、圣僧的名号太过响亮,但凡听说过修善二字的人家都愿意赠一些吃的他们才能撑到这里。
上官玉儿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明明是修善好不容易弄来的干粮,这一路却全用来救济难民了。今日更是将仅剩的几口存粮分出去了一大半,多浪费啊!
“我哪里胡闹了,小和尚好不容易弄来的粮食,送给那些要死的人,有必要吗?咱们留着吃不好吗?”
修善闻言说道:
“出家人慈悲为怀,见死不救的事情小僧是做不到的,施主若不想施舍小僧不会怪罪于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但在背后咒人家死是不是有些过了?还请施主慎言!”
修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似往日那般温和,可见上官玉儿的言行确实有些过激,就连一向温和的修善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上官玉儿则认为修善不识好歹,自己明明是心疼他,怎么他还反过来训斥自己一顿?
上官云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也是出声对上官玉儿说:
“咱们带的银子本来就不多,若不是临行前齐庄主赠了不少银两,别说这儿了,前几个州郡咱就得乞讨了。”
“你好好想想,银子为什么用的这么快,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嚷嚷着要洗澡?在河里洗澡你又不肯,大半银子都用来让你住店休息了。”
上官玉儿一听就急了,反驳道:
“大哥,我是女孩子诶,哪有姑娘家在野外洗澡的?而且天气开始转凉了,万一病倒了怎么办,治病吃药不是要花更多的钱?你以为谁都想你们男人一样光着膀子就能下河的吗?”
“所以啊,你是女孩子我们都迁就着你,大师是出家人你怎么就不能迁就他呢?你让大师见死不救,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家嘛?快给大师道歉!”
上官云一番话直接给上官玉儿整不会了,不管她怎么说上官云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反驳,说到最后上官玉儿发现还真是自己的问题。
无奈之下上官玉儿只能红着脸和修善认错赔不是,后者也不是那小气之人,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生气,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瓶子。
“施主,小僧这儿有个瓶子,里面装着的丹药足以治疗尊境以下的任何伤势和病痛!”
上官云和上官玉儿同时一惊,这种丹药若是流了出去怕是能引起多方势力的争夺,不过上官云没能明白修善的意思,问道:
“大师,你这是何意?”
“先前玉儿施主不是担心生病吗,小僧想说的是有着丹药在,病痛何足惧哉?”
上官云还是没能理解修善的意思,上官玉儿也觉得简单的病痛就用这么珍贵的丹药不是扯淡吗,暴殄天物都不足形容这样的行为。
“二位是不是认为有些浪费了?”
在上官兄妹俩肯定的眼神下,修善问道:
“若咱们三人身受重伤,而丹药只剩两颗,只能救两个人,剩下的那个因为伤势不治必登极乐,二位会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一扔出来,上官玉立马就回答说:
“这有何难,大师与小妹服下便是,既为长兄,理应谦让,何况是活命的机会?”
修善笑笑不说话,等待着上官玉儿的回答,但后者想了很久都没能回答出口,她自己不想死,所有肯定有一颗丹药得留给自己,但修善和上官云她又都舍不得,不知道剩下那个该选择哪一个。
见上官玉儿沉默不语,修善又问:
“施主为何这般选择?”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难不成看着她死不成?药既然是大师你拿的,理应有你一份,况且我相信在我死后大师你能保护好小妹,不是很难做选择吧?”
修善闻言一边点头一边笑,说道:
“小僧与施主你的选择一样,死对于小僧来说并不可怕,能把人救了对小僧来说就是值得的,哪怕代价是自己性命。”
“所以玉儿施主,这是小僧自己选择的路,你不必替我忧心,更不必因为一点吃的就自己生闷气。我们俩都没有错,只是选择不一样罢了!”
上官玉儿闻言低下了头,上官云见状在心中暗暗叹气,他很了解自家小妹,她和修善就不是一路人,一个心怀天下,一个以己为尊。
修善的话看似是在安慰她,实则已经表明了态度,二人日后一定会走向不同的道路。
对此,上官云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修善说的那样,这是个人的选择,谁都没有错,只是选择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