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城门口不远处缓缓停下,英国公瞧见了他们这队人马,眼中一亮,旋即朝着这边大步走来。孙承宗见状,急忙下了马车。
“英国公,人已带到。”
“好,辛苦了,赶紧回驻地歇息片刻吧,孙大人交给我就行。”
“是。”
锦衣卫迅速离去,现场只剩下他们三人。英国公上前,轻轻拍了拍孙承宗的肩膀。
“孙老头,好久不见啊!老夫听闻你一直在外面给陛下找麻烦?这回好了,陛下忍不了,把你发配到我这儿来了?”
孙铨和那个马夫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真没见过老朋友见面如此说话的。孙承宗也颇感不适应,他们官至如此级别,哪个不是见面后按礼仪走一套流程,然后私下里才有可能这般开玩笑。
“英国公,瞎说什么呢?这还在外面呢,怎能如此无礼?”
“哈哈哈,真是山汉进城,怕什么?这可是山西,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你也得改改了,这里除了对陛下需要讲究一些,其他无需如此。陛下也说了,现在是动荡之时,暂时保留他一个人的特权,等全国解放以后,他的特权也会予以废除。”
“这?还能这样?岂不是坏了规矩?”
“哼,这里陛下就是规矩。陛下说能废除,一定就能废除。不要把你那外面的一套带进来,你那是不良风气。你要是改不了,老夫不介意拉你去挖煤。”
英国公一副鄙夷的模样,让孙承宗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
“哼,老夫一直尽心尽力,在辽东为陛下抵挡蛮族入侵,怎么能是老夫给陛下找麻烦?我看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悄悄躲在这里享福。”
“哈哈哈哈,孙老头你适应挺快啊!不错,不错。你可是个地道的东林党,陛下可就是防着你们这些人呢。要不然陛下费这么大劲整个山西军管区出来干什么?”
“你……老夫才不是东林党的呢!”
“哦?你的恩师,那个什么什么来着,不就是东林党?”
“………………”
孙承宗汗颜,他确实和东林党有着渊源,但他真的不是,可如今却解释不清了。
“行了,东林党就东林党呗。陛下能让你来这,就说明对你还是信任的。怎么样,孙老头,你这体格子还能不能走得动啊?老夫带你去城里转转,看看老夫这享福之人为陛下做了什么?”
“哼,小看谁呢?老夫前几天还在辽东打女真呢?肯定比你这个混吃等死的老头强。”
“好好好,那走着?”
说着,俩老头斗着嘴,向着城里走去。孙铨和马夫面面相觑,这咋不管他俩了?是带个马车跟着?还是在这里等着啊?
“英国公?”
孙铨在身后叫了起来。
“咋了大侄子。”
大侄子?孙铨愣了一下,哦对,这里不讲究那些虚礼了,叫自己大侄子也不为过。
“您看我俩………………”
“哦,对,把你俩给忘了。”
说完,英国公招了招手,将守门的士兵叫过来一个。
“你找个人带着他俩先回去,就在我住的那个院子隔壁。然后送完那车,你带这位驾车的小兄弟去入籍,看看他是要干点别的还是要留着照顾老孙头。”
“是。”
那士兵直接带着他俩和那车离去了,孙承宗一脸黑线。
“就算不在乎这礼仪,你也不能在一个外人面前叫我老孙头吧。”
“哈哈哈,一个称呼而已,你这么较劲干什么?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英国公大大咧咧,孙承宗也拿他没办法。
二人一进城门,行了十几米,孙承宗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人来人往,这可是太原城的主街,竟然被堵得水泄不通。英国公看着孙承宗这样子,很是得意。
“嘿嘿,怎么样,如此乱世,有这样一片地方,是不是很震撼啊?”
孙承宗不由地点了点头,这种情况确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现在也明白了自己一路行来为何觉得哪里怪异,就是这百姓的穿着,他们和在辽东遇到的那些衣不蔽体的人根本不一样。这里的百姓虽然没有像外面士绅穿的好,但也算是得体,连补丁都看不到一个。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唉,不对啊。你是不是虎,这可是主街,你把这市场摆在这里,那车什么的不就没法过了?”
“这……你这个老孙头,怎么和他们那些一点眼光都没有的人一样的想法呢?这可是老夫亲自规划的,这个在陛下的想法里叫做商业街。大家一进城就能感受到我们太原的繁华热闹,难道不好么?”
“感情你就是为了让人看的?”
“你,你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啊!陛下都同意了,你还反对个屁。”
孙承宗无语了,这陛下能懂什么?他建过城么?你俩这一老一小,也不考虑周全直接就给定下了是吧?
“行了行了,让你来看成果的,不是让你挑刺的。吃饭了没有啊?老夫请你吃饭吧。你没来过山西吧,这里的面可是一绝,走。”
孙承宗听到这话,立马感觉自己有点饿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坑你老小子一顿。
美梦很快就破碎了,英国公就带着他在人群里左挤右挤地来到了一个面摊前,要了两碗面。孙承宗气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不情愿地坐在棚子里面。
“你可真小气,老夫第一次来,你就带老夫吃这些?”
“嘿嘿,没办法,这里可不是外面。暂时没有什么像样的酒楼。等几年,等我们和外面放开了以后,一定建两座豪华酒楼,让外地的人进来消费,我们狠狠赚它一笔。”
“这?这可是太原,没有一座酒楼?”
孙承宗对英国公这个说法感到震惊,这不可能吧。英国公吸溜着面前的大碗面,也不着急,嚼完了才回话。
“用不上,我们这里啊,和外面不一样,现在施行的叫做计划经济,就算开一个,也不会有客人的。”
“何为计划经济,又为何不会有客人?”
“这,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反正你也到这里了,就自己慢慢体会。”
“这里所有商业都是集体所有,有的是府衙,有的是县衙,还有的是村集体,就像这个面摊,他们其实不是个人的,是属于旁边王家村集体所有。他们挣到的这个钱也是属于村里的。”
说着,英国公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币,给孙承宗看看。
“这……………………还能这样?但好像也不对吧,既然都是集体的,这些逛街之人的又是如何获取到这个额钱的?”
“村里分的,县衙奖励,府衙奖励,都能获得,这个就又很复杂了,要解释这个又得解释村里施行的政策,这样,你最近没事了,去一趟大学堂学习一段时间,就能明白了。”
“这,老夫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去学习?”
“这有啥,陛下说了,活到老学到老,老夫现在也是一直在学习的啊。”
说着,英国公又鄙夷地看了孙承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