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甘雨认真地点头,“要好好吃饭,才能快点长大,才能帮上大家!”
“乖。”余偕释然地笑了笑,又轻轻拍了拍甘雨的小脑袋。
一段时间后,晚饭好了。
厨房里传来歌尘的声音。
“晚饭好了,你们两个进来吃饭吧。”
听闻歌尘的呼唤,余偕和甘雨起身,慢慢走进屋内。
餐桌上摆放着一些家常的菜肴,无论是香味还是卖相都极佳,看得出来歌尘下了一番功夫。
“这道菜就是我新学的,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扁舟泛游。”歌尘指着桌上的一道菜,看起来颇为得意。
“这就是普通的玉米排骨汤吧?”余偕忍不住不吐槽。
不过那碗玉米排骨汤的汤汁看起来确实和一般的有所不同,更为鲜亮。玉米和排骨还有其它的食材在汤汁中浸泡着,香味互相交融,似乎也更为美味。
“看到碗中的琉璃百合和霓裳花了没?是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再加进去的,快尝尝看。”歌尘给余偕递来勺子,好像紧张起来。
接过勺子的余偕从碗里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汤汁的浓香顿时在口腔里炸开,玉米和排骨的香味融合着琉璃百合与霓裳花的香气,让人仿佛置身于山间。
“好吃,不愧是你。”
很多的形容词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好吃”。
还有心中渐渐弥漫出的不舍。
以后就再也吃不到歌尘做的菜、煲的汤啦,再也看不到歌尘在阳光照耀的树下抚琴。
“那就开动吧。”歌尘得意地笑了笑,仿佛如释重负。
她知道余偕不是在敷衍回答,而是这个人本就说不出太多的形容词。
晚饭后。
歌尘和甘雨离开了。
两人走到庭院外,却又停下步伐回望。
“歌尘真君,你还是没有送出去吗?”甘雨抬头看着歌尘,好奇地问。
“这不是没有机会嘛。”歌尘手中微光一闪,一个小巧玲珑的音乐盒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自己弹奏的曲子都录入了其中,只需要按下开关,这个音乐盒便会不间断地播放。
对于音律,歌尘懂得一些,但是对于机关术,歌尘自然是没有留云和归终厉害。
但她为了这件事谦虚地向留云和归终请教,不知道花了多少个夜晚,终于做出了这个小巧便携的音乐盒。
本来是想送给余偕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机会是要靠创造的,这个连我都明白哦。”甘雨说。
“我知道啦,下次我一定会创造机会送出去的。”歌尘收起了手中的音乐盒,牵住甘雨的手,“我们先回去吧。”
辅守大将的住处又变得冷清起来。
夜色渐晚,星光在夜空之上闪烁,银白色的月光洒下,像是给归离集洒满了盐。
余偕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披上一件大衣出门去了。
他慢慢地走着,走过这片熟悉的土地与道路,绕过居民们居住的房屋,来到一处相比其他地方更显气派的屋前。
虽处于战时,但归离集日渐繁荣,众仙议事之处也从一开始简陋搭建的营地变成了如今气派的“归离亭”。
“余将军,这么晚了,您有事找帝君吗?”
归离亭外一名站岗的士兵看见了余偕的身影,立马上前询问。
“嗯,帝君还在吗?”
“在的,您请。”士兵恭敬地做出请的手势。
余偕朝士兵点了点头,走进归离亭内。
尽管夜已深了,但归离亭内还是灯光明亮。
摩拉克斯站在一面墙之前,看着挂在墙上的归离集地图,眼神深邃。
“晚上好。”余偕走过去说。
“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这么晚了不应该随意走动。”摩拉克斯将目光从地图之上挪开,投向余偕。
“每天闷在家里,真的要发霉了。”余偕笑道。
“身体好点了吗?”
“老样子,估计还剩一个多月吧。”
“……”听言,摩拉克斯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真的不告诉大家吗?”
对于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来说,他是归离集的领导者,他肩上的责任不允许他被情绪左右。
但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与朋友就要离世了,心中又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不用了,不是我自恋啊,但告诉大家的话,大家会露出我不想看到的表情。”余偕仿佛是自嘲般地笑了笑。
“我尊重你的意见。”
“那就再听听看我的下一个意见吧。”
“你说便是。”
“我是来辞职的。”
“……辞职?”
“没错。”余偕点点头,“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战斗啦,所以‘辅守大将’的位置,是时候换个人来坐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应该也知道,辅守大将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位,能担任此职的人,只有你一个。”
摩拉克斯说得没错,在归离集百姓的心中,“辅守大将”这四个字,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将军的职位了,而是一种心中的信仰。
这四个字就如“摩拉克斯”一样,令归离集的百姓安心,令妄图对归离集不利的魔神胆寒。
“但我已经……”余偕沉默了一下,终究没有将死字说出口,“已经老了。”
摩拉克斯沉思了良久。
“你在部队中的职务会有人来代替,但你是归离集永远的辅守大将,辅守大将也只能是你,这一点无可替代。”
“谢谢。”许久,余偕淡然地笑了一下,“说真的,见到现在的你,倒是很难想象你几千年后的样子。”
“如果几千年后没有战争,或许我会给自己起一个没人知道的名字,安然度过余生吧。”
“好主意。”
离开归离亭之后,余偕一个人走在路上。
道路两旁有着不少居民们的住宅,天色虽晚,但屋外还是能见到一些居民的身影。
还有小孩子在追逐嬉闹。
在岩王帝君、辅守大将以及众仙的庇佑下,归离集的百姓们即便生于战时,生活也算安康。
有人认出这个裹着大衣走在路上的银发男人是余偕,恭敬地对他行礼,余偕也礼貌回应。
夜风拂过,寒冷顺着衣领和衣袖灌进大衣里面。
余偕紧了紧衣服,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来到了归终的住处门外。
此刻,归终家里的灯还亮着。
余偕能想象到归终在灯光下潜心研究某种机关造物的模样,一定很认真很专注。
余偕又忍不住去想,留云现在在做什么呢?
凭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现在应该也在努力研究机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