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忠臣难道就好欺负不成?
作者:最后一个修仙者   大秦:让政哥开着挂打天下最新章节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是田家的人,不然……

    后胜的心里藏着一股怒火。

    对田齐王室的怒火!

    当初齐国被五国联合进攻,当时还是太子的姐夫齐襄王躲在莒城,在自家中做下人。

    那年。

    齐国君王被杀。

    齐国被打得只剩下两座城。

    没有谁知道齐国还有没有未来,更没人知道田氏一脉还能不能活下去。

    可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自己姐姐居然看上了一个从外地流落来的下人。

    姐姐自幼聪慧,喜爱读书,还常常教导自己一些兴许她都只是刚明白的道理,也因此,姐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面对这桩大小姐与下人之间的禁忌之恋,姐姐是瞒着父亲他们的。

    而后胜出于姐弟俩的好感情也选择尊重姐姐的选择,甚至会帮着姐姐隐瞒——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相国,但绝对是一个好弟弟。

    追杀齐王室的敌人离开后,莒城的人们开始寻找君王有没有流落的公子在这里。

    这时他们一家才知道,这个‘下人’就是齐王室唯一的嫡系公子。

    于是齐襄王在莒城继位。

    姐姐成为了王后。

    但这时,父亲太史敫(jiǎo)却不乐意了。

    外人只知道父亲对外宣称:她没有经过媒人介绍而自己嫁人,不配做我的女儿,有辱祖宗的名声。

    于是父女俩终生不再见面。

    可后胜当年在莒城,却清楚的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何。

    在襄王继位后,襄王曾和父亲有过一段对话,当时他因为要替姐姐找一本书而偷偷潜入父亲书房,恰好听完了全程。

    襄王找到父亲,直接问道:

    “齐国史官一直都刚正不阿,甚至你的先辈们不惜身死也要写崔杼弑君之事,你会一样吗?”

    表面上看,这似乎是在询问太史敫是否会秉公执笔。

    但如果将崔杼弑君的全过程结合起来看,这句问话兴许就还有另一种意思了。

    因为史官不仅记载了崔杼弑君,也记载了崔杼为何要弑君——是齐后庄公先与他的妻子私通、还将崔杼的帽子拿来送人的。

    所以齐襄王此话看上去是在问你是不是公正不阿,实际上是在问:

    “如果我干了什么坏事,你会记吗?”

    又或者是:

    “你会因为我们的关系而特意把我往好了写吗?”

    而面对襄王的问话,父亲毫不犹豫的回道:“如实记录。”

    于是襄王便说:“那希望你当一个公正的太史吧。”

    公正的太史。

    和成为王后的女儿之间,想必联系可以淡漠许多吧?

    这些隐晦的意思,还是许多年之后后胜才体会出来的,只是等他体会出来后,父亲早已和姐姐断绝了关系。

    那次对话之后,才有了父亲对外宣称和姐姐断绝关系的事。

    可每次想起父亲在姐姐住过的小院里发呆、以至于病重过世前还望着姐姐的画像的模样,后胜心里就怒火滔天。

    十一年前,姐姐也走了。

    临终前和自己见的最后一面,姐姐同样是流着泪看着父亲的画像,那时他便知道,一直都比自己聪慧的姐姐,早就明白了一切。

    或许父女俩有重归于好的机会。

    只是时间啊,永远不会为谁停留。

    当襄王去世姐姐以太后身份掌权时,父亲已故去许多年了……

    每每想到父亲和姐姐因襄王那番话被迫终生不见的事,后胜心里就想着替他们报复回去。

    他答应过姐姐要好好护着侄儿,他会做到。

    但也仅限于护着侄儿而已。

    这田氏的王室之位、这田齐的江山,我毁定了!

    沉思间,几个大臣已经走了进来。

    面对已经在这的后胜,除了一个老臣有些皱眉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拜见大王!”

    “免礼,诸位都说说,对秦国报纸,寡人该如何应对?”齐王建直接道。

    后胜心里不以为意。

    他非常理解齐王建是个什么人。

    这是个善于纳谏的人,至少齐王建自认是的;而在后胜看来,这就是一个好听点的说辞。

    善于纳谏,不代表你就没了自己的意见了。

    可自从姐姐死后,这侄儿基本上是朝堂上哪个声音大听哪个的。

    如果几种声音相持不下,那哪个与他亲近就听谁的——很显然,他最亲近的就是自己了。

    后胜看向了一名官员,后者当即站了出来。

    “大王,秦国这是交好之意,虽有些不实之言,但总体可喜。”

    齐王建眉头一皱。

    另一官员接着说道:“大王,臣也是如此看的,我齐国一向与秦交好,如今秦国在报纸上攻讦三国、却唯独对我齐国说好话,这不正是两国情谊之表现吗?”

    齐王建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眉眼间也流露出一丝喜意。

    后胜也挺高兴。

    回去后又可以得一笔秦国人的货物了,不管是自用也好还是转手卖出去,秦国人的商品都让人爱不释手。

    “大王,要提防秦国啊!”

    所有人目光一转,看向这个站出来的老臣。

    后胜认得他,这是自己姐姐的曾提拔起来的一个官员,如今是御史中丞,等已经在家病重的御史大夫死后,他就是接任者。

    只是……

    此人太过古板,后胜想对他动手却又碍于曾经的面子而有些不好意思。

    “大王,秦国报纸,本就让平民深信不疑,如今其以六国王室为谈资,这是对六国公卿的掘根之法啊!长此以往下去,百姓宁可信秦国一纸报纸,恐怕也不会信大王一道王令了!”

    老臣苦口婆心的说道。

    齐王建脸色一变,听上去有道理啊。

    后胜心里一沉,下定了弄死了他的决心。

    没办法,这人已经阻拦到了他和秦国的合作,挡了我的财路和复仇之路,他必须死!

    “司御史此言差矣。”

    后胜面带笑意的说了一句,却在同时瞄了一眼另一个官员。

    后者会意,开始在心里打起攻讦这个御史的腹稿。

    “秦国若用报纸行如此之事,何必一期一国的发呢?若当初对赵国的第一期发完后,我等拒绝报纸进入又当如何?秦国人素来狡诈,又岂会如此不智?”

    齐王建想了想,觉得舅舅此话更加有道理……

    随后,其余几个重臣也开始说此言论不可信。

    司中丞看着眼前一片倒的朝堂,有些恍然。

    十几年前,君王后执政时,我大齐朝堂或许意见不一,但都是为了齐国好。

    如今,居然让如此多的奸臣身居高位了?

    他看了看王座上对臣子间争吵漠然不语的大王,又看了看起了个头后就置身事外的后胜,忽然间怒火攻心。

    “汝等奸人!该死!”

    他忽然间的痛骂,让其他人愣了下,随即更加有理由针对他起来。

    “我等只是在就事论事,你却因为意见不合就说我们是奸人,难不成你是别国派来的细作、想成心毁坏秦齐情谊不成?”

    “就是!我等敬司中丞年长,可这不是你糊涂的理由!”

    “……”

    听着耳旁传来的一阵阵骂声,司中丞看向眉头紧皱却依旧没制止的齐王,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心气。

    紧接着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下。

    ……

    魏国,大梁。

    冯合也在看着秦国的最新报纸。

    对于秦国的小心思,他看得很清楚,而且也能理解。

    论综合国力,除秦国和爆种的楚国外,齐国就是其他五国中最强大的,秦国是有交好他们的必要。

    只是这也让他更加对六国失望。

    哦不对,他已经失望了。

    那没事了。

    他看向门口的一个仆役:“王宫没来人吗?”

    “冯令官,没人来啊。”

    冯合摇了摇头。

    他升官了,从之前的一介谒者,被相国邓古举荐、经过魏王同意后出任大梁令。

    这已经属于实权高官。

    但这有什么用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而且秦国人的报纸今天都开卖了快两个时辰了,王宫却还没来召他这种重臣去议事,他也没听说过王宫有什么对秦国报纸的抵制措施。

    这报纸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肯定或者诋毁他国王族了,影响力还这么大,难不成魏王还不知道利害?

    这魏国,没救了……

    “报!”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让冯合微微提起了点兴趣。

    “西市有两方人闹事,一方亲人前来报官说家人失踪,衙役前去排查时在西市找到另一方;对方直言是他们在平和坊里杀的人,并且还拒捕打伤了十几个衙役,后被城防司巡城士卒抓住!”

    冯合眯了眯眼:“带来了吗?”

    “正在官衙外!”

    “带进来。”

    自从当了大梁令之后,他就着手对各个部门的行政效率进行优化,其中就包括对衙门衙役不怎么作为的事。

    他虽然看好秦国能统一天下,但却也不介意在这官职上为魏国尽最后一份力。

    我救不了你,那就让你死得体面点吧。

    他放下报纸,看向外面被押进来的一个人。

    这应该是对方的头领吧。

    “我是大司空府的人,出来采买东西的!你们居然敢抓我?”被士卒捆起来的中年男子显得很是嚣张:“不就打死几个贱民吗?你们上官是谁?难不成要为了那几个贱民得罪大司空吗?”

    冯合微微愣神。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当年他和好友看到贵族欺压平民的那一幕,与如今何其相似?

    只是当年,坐在上首的官老爷们压根不怎么搭理他们。

    今天,他却成了这里的官老爷。

    看到冯合,中年男子迅速平复了一下气息,语气平缓道:“在下见过上官,不知上官是?”

    “本官大梁令。”

    中年男子顿时眼神一变。

    他不认得这个人,但却听说过这个人,前几天被大王和相国忽然看重的一个幸运儿。

    他讨好的说了几句好话,言语中好几次提及了大司空。

    但眼底却有着一丝不屑。

    大司空掌管建筑工程、水利营造等事,虽然和大梁令权势差不多,可我家主人是世袭的贵族,你是个什么玩意?

    冯合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软性威胁,也看出了他眼神里的一丝瞧不起。

    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你承认杀人了?”他直接问道。

    中年男子憋了一下:“是,但这是事出有因,我等争执之间……”

    “那就没什么疑问了。”

    冯合摆了摆手,示意将他带下去关起来,然后准备召见另一方的亲人,最后按律办事。

    按魏国律令,杀人者,主犯死、从犯视情节轻重,同样死或者发配为徭役。

    然而他还没等到衙役把另一方的亲人召来,就等到了大司空。

    “魏司空有何事?”

    见礼过后,冯合明知故问道。

    魏利皱了皱眉,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冯令官,本司空可是从未与你为敌,但你却抓了本司空的侄儿,这是否不太妥当?”

    魏利是魏国王族之人,面对这个魏王看重的人,他还是不想撕破脸的:“若冯令官能放我侄儿一次,今后朝堂之上,本司空会全力支持。”

    冯合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了。

    如果这在秦国,恐怕大司空根本不敢如此做吧?

    “本官是大梁令,只按王令和律令办事。”冯合丝毫不给面子:“大司空请回。”

    魏利看了看他,确认他的决心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冯合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

    然而,当他理清此事的过程,准备签发判决死刑的文书时,来自王宫的命令到了。

    “冯先生,魏王请您放了那几人。”

    一个宦官赔着笑说道。

    冯合沉默许久:“什么理由。”

    “大司空是大王一位王叔的唯一后人,而大司空无子,前些年才从旁族那过继了一个侄儿,所以……”宦官笑了笑:“大王说,不希望王叔一脉无后。”

    冯合握紧了拳头,原本对魏国有一丝愧疚的心彻底变冷。

    “相国知道吗?”

    “在下来时,相国正与大王议事。”

    冯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理解邓古。

    但谁来理解他呢?

    你们说我是忠臣,可忠臣难道就好欺负不成?

    “请回禀大王,臣愿听王命。”

    他轻声说着。

    心里的立场在这一刻彻底改变。

    .

    .

    .

    pS:

    文中有关后胜及其家族之事,齐襄王和君王后两人的相识、君王后的父亲叫太史敫、他说和君王后终生不见,此三件事是真的;【其他的、包括后胜和君王后的关系等,皆为作者因情节需要而杜撰】。

    另外,司空一职虽从尧舜禹时代就有了,但历朝历代其职责范围都不相同,所以文中的大司空职责仅为西周朝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