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下,秦军的弓箭射进了他的胸腔,入肉三分。
一股剧痛直冲脑门,让他想动都一时没缓过来……
下一秒,一个拿着长矛的士卒将矛头扎进了他的喉咙。
杀死这个楚军将领后,这名士卒连忙扑了上去。
同队袍泽立刻将他护在中间,中间的士兵则迅速割下了这名将领的脑袋,同时拿走了他腰间的一块玉。
如果只是敌军普通士兵,他们只会割下左耳,但对于将领,他们往往会割下脑袋以及拿上一个证明敌人身份的东西。
“哈哈,又是一个!”
士兵右手持剑,左手拿着血淋淋的脑袋咧嘴笑着。
在他们这一队人腰间,每人都挂着几个耳朵,其中两人还各自挂着一个楚军偏将的脑袋,脖子处还在往下淌血。
但这一幕没引起他们任何不适,反倒是其他同队袍泽都看了中间士兵手上提着的脑袋一眼,随即一起笑了!
秦军的战功计算并不是依靠纯粹的个人勇武,而是需要以小队整体来计算,还要扣除战死人数、逃跑人数,余下的收获才能算入斩首的军功。
所以战场上,秦军并不是放任士卒一味的冲锋,而是以一伍为单位共同冲锋,一什或者百人之间还不会间隔太远好互相策应。
因此,这将领虽然是这个士卒杀的,但同队其他人也能分润一份功劳。
“走!前头还有!”
“快快快,别被抢光了!”
“这上头上百钱了!还有购买名额和折扣!我也要挣一个!”
“……”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互相打气朝着前方冲去。
而这种场面,发生在这里整个战场上。
原本秦军的战功就是大部分平民上升的通道,在尉缭执行一些军改政策后,这种战功的诱惑不仅没变小,反而随着科学院商品的流通和秦国社会的变革变得愈发巨大!
以前是一次战争红利就能让贫苦人家走入温饱,这下可以直奔小康!
因此面对不到两万的楚军士卒,每一个秦军将士都急了!
人数本来就不够分,还被大炮炸了好几轮,敌人都吓破胆只知道跑了,这要是让敌人跑了,他们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秦军军阵里。
李信看着大局已定的战场,偏头看向伪装成自己亲兵的屈华:“屈华啊,据本将所知,你等据守的这些城池里,还有一半以上的兵力吧?”
“正是,我等属于私自出击,自然不可能落下原本的守城任务。”
“那要不要再做一个交易?”李信问道:“把那些城池也给我们,我们放你们屈氏回去,其他人嘛,和城池留在一起吧!”
屈华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悦。
但李信直接明说道:“你伯父让你留在我军中并没有回去之意,想必屈氏的未来绝不止于此,以后也会有和我们合作的时候,那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再一次合作?本将获得战功,你们消除对手,岂不是皆大欢喜?”
“将军,那些城池里可都是我们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李信差点一巴掌就打过去了……
特么刚才你们卖的难道不是你口中的那些手足兄弟?
没等他回话演戏,屈华就话锋一转。
“秦军若不付出些许诚意,我屈氏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
“我们想多要点东西。”
李信明白了,这是要加钱?
但紧接着他就有些生气。
要不是想着留着屈氏能对秦国更加有利,否则我管你什么家族,一路轰过去就行了,你丫的还跟我提条件?
他知道屈氏不安好心,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坑秦军一把再把脏水泼过来,只是眼下来说……
李信考虑一下:“你们想要什么?”
“大炮。”
李信迅速抽出剑架在他脖子上:“重说。”
屈华脑门直接冒汗……
虽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但做交易不都是先起价再谈判吗?
“那将军,热气球呢?”
“同上。”
“……”
真是简略至极的回答。
于是屈华思考了一下:“那秦军制式铠甲和武器,可否给我们一批?不需多,几百足矣。”
“制式?”李信看了前方的一些士卒:“我秦军新装的这些?”
“正是!”
李信的表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这个年代,哪怕是最富裕的秦军,士卒也只能装备普通的皮甲,只有将领的铠甲上才会在一些重要部位有金属片防护;哪怕是如今国师带来的新技术让铠甲制作更为简单了,可也只有将领们和部分精锐士卒穿上了新制铠甲。
对于大部分普通士卒来说,皮甲依然是他们的防护首选,只是现在他们的皮甲上也会有一些金属片了。
对现在的战争格局来说,这就是进步。
如果这些铠甲流入楚国,楚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国;因为在那些金属片的制作工艺上,秦国如今是独一份的。
那就有意思了,屈家要秦军的铠甲干什么?
他可不相信屈氏会真的倒戈向秦国,只不过是在战场上跟秦军交易一把,指不定晚上就翻脸了。
李信眼珠一转:“本将就算可以给,你屈家怎么拿?”
“这就不需要将军操心了,我屈氏自有办法。”
屈华的话让李信心里闪过一丝杀意。
这家伙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再次合作的要求,还如此平静的说有办法拿到这批铠甲——屈氏肯定会避着其他人不让他们发现,而自己又和那屈量无法联系,他哪来的把握?
除非,屈华和他那大伯早就约定好了一些事情……
“待攻城时再看吧。”李信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本来也没打算给楚军什么诚意,现在就看谁能算计得过谁了。
想到这,李信感觉这仗打得真有意思。
感觉有意思的不止他一个。
李缘所在的秦军大营里,项燕在黄昏时分找到了李缘。
“说吧。”
应项燕的要求,李缘挥退了所有护卫,让项燕和自己单独待在这房间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缘眉头一皱:“不是,你找我就为了这个?你都成俘虏了你还有心思想这?”
项燕环顾一下周围,看到了一旁桌子上那幅比楚军还要精致、详细的舆图,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
作为大将军,他直接就看出了这图上的那些信息是正确的。
可明明是自己比秦军先来边境的,秦军是后来才开始征召士卒的,他们哪来的时间侦查?
“你现在看舆图,是想着如何配合蒙武去夺取城池吧?”项燕问道。
“你这不废话吗?”
项燕转过身:“在出发前,本将想过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因此本将给城中留守的一些亲信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李缘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一旦接到本将战败的消息,而你们攻城时他们又守不住,可以放火焚城。”
项燕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同时,本将还提前撤出去了一批士卒在防线外某地待命,一旦此战楚军战败,焚城后,他们会往外散布是秦军纵火的消息,那些死去的人想必也会算在你们头上。”
“本将想,你们对平民的那种攻心之举,应该会受到一些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