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令亲卫们返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后,埃兰并未返回城堡,而是匆匆前往了伤兵营的方向。
他内心略感忧虑,担心那些少女军医能否胜任职责,妥善救治受伤的士兵,所以决定亲自前往查看,以防万一。
在踏入这间整洁有序的房间之后,埃兰发现自己多虑了。
少女们均按他的要求,身着洁白的麻布袍,在伤兵营中忙碌穿梭。
一旁,还有五十名士兵正遵从她们的指挥,各司其职。
士兵们负责烧水、搬运药材、为伤员擦拭伤口、清理呼吸道及洗涤麻布等繁重工作。
而少女们则专注于药材的配置,为士兵们止血;
使用由动物肠子精心制作的细线缝合士兵们撕裂的伤口;
矫正因激烈战斗而错位的骨骼,并细心包扎。
在她们灵巧的双手下,大多数士兵逐渐稳定了伤势出现了好转。
只有少数几个士兵的状况不仅未见好转,反而在逐渐恶化,急得少女们满头大汗,却又无能为力。
埃兰见状,轻声上前:“让我来吧,你先去照顾其他战士。”
“啊,领主大人。”
少女回头发现是埃兰,脸颊微红,行礼之后,便匆匆低头,转身继续照料其他伤员。
埃兰并未过多关注少女的举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士兵。
他清晰地记得这位士兵,他是埃兰最初收养的孤儿之一,也是一名出类拔萃的超凡勇士。
然而,现在的他....要死了。
士兵的腿部与腹部肿胀得触目惊心,汗水如泉涌般浸湿了身下的麻布床单,这一切迹象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的心脏已经破损了
他现在还能奇迹般地尚存一息,全赖于体内那微弱却顽强坚韧的生命之气循环。
埃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生命之气注入战士体内,那原本几近枯竭的生命力瞬间得到了补充,战士也因此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见到埃兰的第一刻,他露出了笑容。
“主君!我...我杀了三头水鬼...”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却难掩其中的喜悦与自豪。
埃兰沉默片刻后,以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回应道:“是的,你非常勇敢,我以你为荣!”
战士在听到埃兰的赞赏后,仿佛获得了新的力量,体内的压榨性剧痛仿佛被这份荣耀所压制。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吗?”
同时,他竭尽全力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埃兰的手指,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埃兰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庄重,他大声宣告道:“当然!能成为你们的主君,是我最大的荣幸!”
“嘿嘿...”战士的脸上绽放出满足而纯真的笑容,那是对生命最后的礼赞。
然而,这笑容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战士体内最后一丝生命之气的消散,他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与此同时,另外三位同样身负重伤的战士也相继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但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与安详的笑容。
在与水鬼这类庞然大物的交锋中,最致命的并非其锋利的爪牙,而是它们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庞大的身躯。
得益于坚固的盔甲防护,鲜少有战士会命丧于水鬼的爪下,多数只是四肢受到一些损伤,几乎不会危及生死。
大多数战士所承受的都是更为隐蔽的钝伤,其中尤以内脏钝伤最为致命。
以当今的医疗技术而言,这样的伤势几乎无法挽回,唯有超凡者能够凭借生命之气维持伤势,再结合草药缓缓疗愈。
最为凶险的莫过于方才那位战士所遭受的心脏重创,心脏一旦受损,身体的生命之气内循环系统便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生命之气迅速流失,难以维系,最终只能无助地等待死亡降临,而这一过程往往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士兵们惨重的伤势,无情地冲淡了埃兰收获史莱姆的喜悦。
此刻,得知埃兰归来的消息,诺罗斯与塞鲁伊也匆匆赶至伤兵营,准备向埃兰汇报士兵的伤亡情况。
塞鲁伊凝视着埃兰面前那名牺牲的战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主君,这一战的伤亡统计已经完成。”
“念吧。”埃兰只觉得口中苦涩无比,连声音也变得沙哑颤抖,让他自己也为之愕然。
塞鲁伊愣了片刻,正准备低头宣读:“东林之盾共阵亡三十一人……”
随后又抬头望向病床上那几名牺牲的战士,再次改口道:“东林之盾共阵亡三十三人,其中勇士二人,士兵三十一人;重伤者一百九十三人,残疾者十三人,均为士兵。”
紧接着,诺罗斯也跨前一步,汇报亲卫团的情况:“亲卫团方面,无阵亡记录,重伤二十一人,残疾一人。”
听到这些损失,埃兰的心如刀绞。
这些战士,每一个都是他精心培养、视为珍宝的战士,都是他的开疆拓土的宝贵家底。
好不容易满员的军团还没有维持几天,就又收到了这样的打击,这不禁让他有些沮丧。
然而,他深知此刻绝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与脆弱。
在强行稳定了情绪之后,他宣布道:“伤愈后的残疾士兵将编入教导队,负责新兵的训练工作,其薪酬将按照原先职位的二分之一发放,并由领地承担为期十年的赡养责任。具体的实行条例,我将于明日交给你。”
埃兰早已对战斗残疾者的安置问题有所考量。
这些历经战火洗礼的老兵,虽然战斗力有所减退,但在训练新兵方面却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们身上残留的战斗意志和铁血精神,将有效激发新兵的斗志,提升训练效果。
而埃兰所提供的待遇条件亦颇为优厚。
尽管薪酬仅为原先职位的二分之一,与昔日的优厚待遇相比显得有所不足,但这也足以为他们提供一份稳定的生活保障。
此外,教导队并非常驻单位,在无新兵训练任务时,这些老兵将享有自由时间,并有机会在领地的安排下学习各类生活技能,以增强其独立生活的能力。
埃兰深谋远虑,力求避免残疾士兵在十年赡养期结束后陷入困境。
对于那些因残疾程度过重而无法独立生活的士兵,领地亦将承担起终身赡养的责任。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对于那些懒惰懈怠的士兵,他绝不会纵容其依赖过去的功劳混吃等死;
而对于那些自强不息、努力生活的士兵,他则将给予最坚定的支持。
埃兰的声音响彻伤兵营,他对残疾士兵的待遇条件进行了慷慨激昂的阐述。
在场的士兵们虽然沉默不语,但许多残疾士兵的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随后,埃兰面向全体伤兵营的士兵坚定地说道:“我的勇士们,你们为东林镇付出了鲜血与生命,我绝不会让你们在困境中孤立无援。”
一名失去右臂的士兵激动地高呼:“领主万岁!”
随即,其他士兵也纷纷响应,整个伤兵营内洋溢着一片感激与敬仰之情。
在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后,埃兰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汇报完伤亡情况后,塞鲁伊因需处理军团繁杂事务,便先行告退。
此时,埃兰方才开口询问:“那位残疾的亲卫,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诺罗斯面露难色,沉痛地答道:“那位兄弟的右腿不幸被水鬼生生扯断,待我们将其救出时,他的右腿已被啃食殆尽了。”
稍作沉思后,埃兰说道:“待他伤势痊愈后,前往巴尔那里,担任副手之职,协助处理政务。”
毕竟是自己的亲卫,待遇自然要优渥一些,不然也对不起他们的忠心耿耿。
返回城堡,卸下沉重的武器与战甲之后,埃兰并未急于沐浴休憩,而是步入了地窖中紧邻藏兵库的训练室。
室内,花岗岩墙面拼接紧密,中央矗立着一座坚固的铁质靶子,深深嵌入地底坑道之中。
埃兰缓缓舒展筋骨,随后迈向靶前。
他凝聚全身力量,一记刺拳直击靶子上端,只听一声巨大而沉闷的轰鸣在室内回荡,却又被巧妙的构造与厚重的橡木皮革隔音墙巧妙吸纳,丝毫没有扰民困扰。
此刻的埃兰,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将心中的郁闷与愤懑尽数宣泄于这靶子之上。
拳风呼啸,响声连绵,那实心铁靶在连续的重击下逐渐扭曲变形。
随着拳面传来的阵阵刺痛,埃兰的心情逐渐归于平静,胸中的戾气也渐渐消散。
终于,他使出了最后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那靶子竟被生生踢出地底孔洞,其头部已完全扭曲九十度。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埃兰的心情已恢复如常。
他步出训练室,对门外守候的女仆吩咐道:“明日通知拖诺前来更换靶子。”
女仆恭敬地应允,欲随埃兰同去,却被他温言婉拒:“你先去歇息吧,沐浴之事,我自能料理。”
女仆闻言,未有异议,只是深深一礼后,目送埃兰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