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会有传送阵啊?他们,他们不怕魔法师工会问责吗?”众人凑上来后,露露小声问道。
“唔,你觉得这种荒芜的地方,会有工会的人来视察吗?我要是当地的居民,肯定是公会不问我不说,工会一问我惊讶,能用一天是一天呗。”莉莉丝信口胡诌着,心道难怪凯瑟琳自信地在这里种杂交粮,这里根本无人管束嘛。
只是……那位威廉公爵看起来并不愚笨,凯瑟琳也十分勤勉,怎么把自己的家乡经营成这副鸟不拉屎的样子,那凯瑟琳口中的灾害到底得多严重啊?还有——
那些来奥兹勒实习的学长们呢?这几年到底在忙什么嘛!
“别管为什么这里会有传送阵了,莉莉丝说的,存在即合理嘛!”肖恩迫不及待的搓搓手,“它会通向哪里呢?”
莉莉丝想了想,从戒指中抠出一小块魔法石就要按上去。
“莉莉丝。”伊恩难得对她提出了反对意见,举着火把走过来低声说道,“对面是未知地,现在天也黑了,我们如果贸然传送过去,也许要应对未知的危险。”
“也不算未知地吧。”卢卡斯却不认同,他就蹲在莉莉丝的对面,指了指传送阵上的一串扭曲的纹路说道,“虽然我不会魔法,但是这里,这里是不是写着传送的坐标吗?”
众人随着他手的指引,齐齐地绕着传送阵转了个半圈,场面有些滑稽。
莉莉丝借着摇晃的火光仔细辨认了半天,那繁复的魔纹中间,确实是有字的——
“冰风磨坊……”莉莉丝拧着头念道。
“那是什么地方?”
…………
第二防线,风暴庇护所中。
“您辛苦了。”
丹尼尔与其他人一起,挤挤挨挨的坐在地上,看着凯瑟琳一边温声与安德烈罗素交流,一边稳稳地将手中的药剂瓶倾倒在泰勒家族那个小矮子的胳膊上。
虚空兽的血液带着未知的侵蚀性,若是渗入地面,那片土地要许多年才能恢复活性重新种植作物,若是溅到人的身体上,不及时处理,它们甚至能腐蚀骨头。
透明的药剂倾倒在蕾拉的伤口上,丹尼尔听着滋滋的气泡声,看到一小片紫色雾气从那矮子的伤口上嘶叫着蒸腾起来,被腐蚀的血肉顺着药剂被冲出伤口,许久后才终于露出了鲜红的新肉,那个矮子脸颊的肌肉一抽一抽,却硬是一声没吭。
“一来就让你们直面这些并非是我的本意,所以才将你们布防在第二防线,但是前几天它们突然聚集了一大批兽潮,在夜间连续冲击我们海岸线上的第一防线。”凯瑟琳的眼下也都是青黑,却一直没停下嘴巴,既是说给安德烈,也是说给附近休息的其他新兵听。
“请不要过于担忧,我的父亲和母亲此刻都在海岸线上警戒,我们一定能撑过这一波兽潮的。”她闻声安抚道。
安德烈心头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想问,可看着面前忙碌得脚不沾地的王女,终究是按捺下去,只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凯瑟琳殿下,你……我们应该向高庭,向光明教会寻求帮助,只靠您和这些……”
他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就直接开始打盹的黑袍子,开始反省自己当初对于他们的印象是否过于刻板了些。
“我们应该寻求神眷者的帮助。”安德烈曾经是光明骑士团的一员,他很清楚那些神眷者的能耐,肯定不比这些黑袍们差啊。
“哼——”
安德烈看到,那个始终没吭气的红发少女发出一声嗤笑。她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这会儿正自顾自地解下自己的巨剑,丢在地上就枕了上去休息。
“这里太冷了,蕾拉……”凯瑟琳想劝自己的守护者挪到火堆边上,可蕾拉明显已经累得完全不想动弹,她默了默,从戒指中掏出莉莉丝给妹妹准备的狐毛斗篷,给蕾拉盖了上去。
巨大的毛绒斗篷将躺在地上的姑娘衬得越发小巧可怜,安德烈的目光中露出不忍,她看起来还没自己的妹妹大……
“安德烈先生。”
凯瑟琳示意他朝一旁挪步,路过丹尼尔时,凯瑟琳停了停。
“凯,凯瑟琳殿下。”丹尼尔看着面前的王女,语气恍惚。
从踏入奥兹勒的那天起,他感觉这些天似乎陷入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始终没有醒来,可如今看着打扮得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王女,他倒宁愿这真是一场梦,而不是现实。
凯瑟琳看着狼狈恍惚的丹尼尔,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瓶药剂。
“可我,我没有受伤……”丹尼尔磕磕巴巴地说着,多数时候,他只是躲在围墙之内负责侦查,就连今日,他也没做什么有用的事情,这不能怪他,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他能对付的?
“这是酣眠药剂,能让你今晚睡个无梦的好觉。”凯瑟琳淡淡说道。
丹尼尔脸色猛地涨红,没出息地接过了那冰凉的药剂瓶,重新坐回了地上,看着安德烈与凯瑟琳一起离开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剂,又看看这些天游刃有余适应良好的安德烈,眼中闪过恨意——
祖父他什么都没给自己说,就把他丢在了这片地方……一切都没有变,他依然只是为家族铺路的棋子罢了。
“凯瑟琳殿下,我刚刚说的建议,您觉得——”才刚离开那些士兵们的休息处走到寒风刺骨的室外,安德烈便急急说道。
“每年冬日之前,父亲便要和高庭那些大人们开一遍又一遍冗长的会议,来商讨来年奥兹勒的物资——”凯瑟琳转过身,打破了安德烈的单纯幻想。“每一次会议中,昆西主教都参与其中。”
“什,什么——”安德烈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问,昆西主教,那是光明骑士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他们,他们都知道?”安德烈语气恍惚,是了,这里是被教会宣称为神弃之地的地方,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坚称,那是畸变发疯的人鱼,是海神失德的产物,而我父亲的种种行为不过是想榨干帝国的金库,您怎么看呢,安德烈骑士?”凯瑟琳一边说着话,一边脚步不停,检查着这次的冲击对木墙造成的损害,看哪里需要修补。
“不,不是人鱼。”不管安德烈如何不愿承认,也明白了光明教会的观点是错误的,父神为什么会传下这样错误的神谕呢?那明明是——
“凯瑟琳殿下!”
木质箭塔上,一个哨兵突然疾呼一声,吸引了两人的视线,只见塔上的人遥遥指向西南方向,安德烈看到一道冲天红光直指天空,飞入云层后化身一道红色惊雷,几乎将夜空劈开。
这是?安德烈的脸上闪过迷茫,他看向凯瑟琳,却发现她脸色一白。
“那个方向的第二防线失守了,我们得去支援。”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庇护所跑去喊人。
“殿下。”与她一起赶来的一位黑甲骑士试图拦住她,“您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让我们去——”
“不行。”凯瑟琳果断拒绝,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母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将战线前压,给我们争取到了安全的土地来生产,第二防线决不能破,而且那后面可是……”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了。
安德烈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不敢贸然要求同行,害怕自己帮不上忙还拖了后腿,可是那位殿下的表情如此焦灼。
身边人变多了起来,无数人从庇护所里跑出来,脚步声,拧开瓶子吞咽精力药剂的声音,以及武器与盔甲撞击的叮当声糅杂在一起,却无一人开口说话,气氛诡异的吵闹又安静。
刚刚发现危情的哨兵也噔噔噔地跑下来,被安德烈拦住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他指了指天上的红雷。
“奥特兰克哨站。”那位哨兵神情焦急,顺着一望无际的木墙望去。
“那里可不能破,那后面就是冰风磨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