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岭上那场火一烧,两颗印信都丢了,玉仙急得不行,让寨主们帮她找印。众人追了大半夜,印没找着,人也没抓到。玉仙一气之下,扭头就往寨东去了。众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主意,只能去问臧能:“臧先生,这事儿可咋办呀?” 臧能琢磨了一下说:“按理说咱们这山寨那可是固若金汤啊,外面有滚龙挡,水里有中平寨,陆地上有临河寨,山路还有四十里,沿途还有岗哨,怎么会有人能跑进来呢?哎呀,有了!把之前在后头抓住的那两个人带过来问问,肯定是他们同伙干的。” 说完,立刻派喽兵去后面把李珍、阮成带过来。喽兵答应一声就去了,没一会儿,又跑回来回话:“大事不好啦!李珍、阮成被人救走了,还杀了我们七个兄弟呢。” 王纪先一听,气得大叫一声,往后一仰,差点背过气去,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太不像话了!明天跟三千户那帮人决一死战!” 旁边众人赶忙劝他消消气。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就听到山下炮声连连。有喽兵跑过来报告:“马尾江那边来了好多船,是君山的飞叉太保钟雄,看样子是替大宋来跟咱们打仗的,特来报知您。” 王纪先挥挥手,让喽兵出去,然后传令让大家都到中平寨去,他要亲自看看对方啥动静。众人纷纷下山,到临河寨上了船,直奔中平寨,还拿出望远镜往外面看。就见那边的船只刚停靠在马尾江的东岸,船上旗帜飘扬,船上的人一个个精神抖擞,耀武扬威的。王纪先看完,心里暗暗摇头,跟众人说:“你们瞧瞧人家君山,水旱八百里的地盘,果然名不虚传啊。” 正说着呢,忽然看到有只小船朝着竹门这边划过来,船上的人说完话,就把绑着战书的箭射了进来。喽兵捡起来打开,递给臧能读了一遍,原来是约好明天正午两边开战呢。王纪先说:“好,明天正午,跟他们拼个输赢!” 喽兵把话传给了侯建,侯建驾船回去,上了大虎头舟向钟雄回禀了送战书以及对方的回复。
到了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钟雄悄悄把秘密指令传了下去,接着三声炮响,二十只麻阳战船依次排开,四十只兵船分布在左右两边。中间的大虎头舟上,钟雄披挂整齐,手里抱着令旗令箭,四个偏将在两旁站着。后面八臂勇哪吒王鍄在二十只飞虎舟上督押后队。众船只开到离竹门大概一里远的地方,刚要派人过去叫阵,就听到里面也响起三声大炮,竹门一开,一艘艘船有序地开了出来。最中间是一艘龙头凤尾的大船,里面坐着大寨主王纪先,两旁还有四只大船,分别坐着王纪祖、入河太岁杨平滚、廖习文、廖习武。就说杨平滚那艘船上吧,身后还站着四员偏将,其他的也都是兵船,船上那些擅长水战的士兵,都穿着短袄,头上缠着花布,全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他们有的拿着长挠钩,有的拿着钩镰枪,有的拿着分水钩,有的拿着双手刀,看着特别有气势,透着一股杀气。
王纪先这边打量着钟雄,只见钟雄戴着四凤亮银盔,银色的抹额,还有两朵素绒桃,后面单独有一朵朱缨随风飘动。身上穿着一件冰凌刻丝鱼鳞甲,甲片层层叠叠,里面衬着素罗袍,袍子上绣着一朵朵团花,下摆绣着海水姜芽的图案。狮蛮带是用八宝攒成的,肋下佩着纯钢打造的二刃双锋宝剑,剑匣是绿鲨鱼皮的,剑上的金属配件、吞口都是金色的,蓝色的挽手和走穗垂在下面。前后的护心镜亮闪闪的,挡箭遮枪可厉害了。身上还系着绊甲绦,背后插着五根护背旗,白色缎面上绣着金龙,风一吹,旗尖乱动。脊背后还有个皮囊,里面插着八杆飞叉,那叉头宽有三寸五,叉杆长六寸,叉杆上还系着个红绢子条儿,在肩膀旁边飘着。别人都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其实他要是一伸手抽出飞叉打出去,那可是百发百中,被打的人肯定受伤,所以大家都叫他飞叉太保。再往下看,钟雄穿着鱼踏尾,一片片的龙鳞,两扇征裙遮住马面,白缎子的底上绣着团花,大红的中衣,五彩花战靴穿在脚下。他身高七尺,脸像团粉一样白,眉清目秀,鼻梁挺直,嘴巴宽阔,耳垂挺大,留着三缕长胡子。左手抱着令字旗和令箭,身后还有个人捧着一杆五钩神飞亮银枪。左边站着黄寿、杨泰,右边站着贺昆、穆顺,都提着大刀,有青龙偃月刀,有钩镂古月象鼻刀,有大砍刀,还有三尖两刃刀。王纪先看了,心里暗暗称赞。钟雄这边也看着王纪先,见他戴着大红缎子扎巾,赤金抹额,穿着大红缎子箭袖袍,上面绣着大朵团花,半副掩心甲,系着狮蛮带,肋下佩着钢刀,脸色像姜黄一样,红眉毛金眼睛,留着一部黄胡须。身后有个人帮他扶着一支巨齿金钉狼牙槊,手里也没拿令旗、令箭,船两边站着些喽兵,都是他的亲卫队,是一排短刀手。
两艘船离得不远了,钟雄早就抱拳笑着打招呼:“对面来的,可是朝天岭的王寨主吧?您好啊。” 都说讲礼貌是人际交往的第一步嘛,王纪先见钟雄满脸和气,也不好一见面就开干呀,也回应道:“您好,前面这位是君山的寨主吧?寨主您好。” 钟雄接着说:“早就听说王寨主您的大名了,如雷贯耳呀。您在朝天岭这地方,自由自在的,多逍遥。可现在您跟那王爷混在一起,要是王爷那边大事搞砸了,那可就是玉石俱焚啊。我劝您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手,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能继续守着朝天岭这地盘呀。要是您执迷不悟,等事儿彻底坏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您要是愿意接受皇帝陛下的招安,我可以给您当个引见人,让全山的兄弟们都归降大宋,这才是识时务的做法呀,以后还能给家里人挣个好前程呢。” 钟雄话还没说完,王纪先就气得不行了,怒气冲冲地说:“好你个钟雄,净胡说八道!你也受过王爷的大恩,可惜王爷看错你了。王爷对你可不薄啊,你倒好,一下子就归降大宋了,贪生怕死的,你对得起王爷吗?你今天既然敢来,那咱们就分个胜负!” 钟雄也不客气了,说:“你跟着坏人当山贼,我好心劝你,你不听,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王纪先说:“别废话了。” 说着就让船往前靠,伸手就去拿他的狼牙槊。两艘船头快碰到一起的时候,钟雄一回手,抽出飞叉朝着王纪先就扔了过去,就听 “嘣” 的一声,飞叉正中王纪先的胸膛,结果那飞叉 “当啷” 一声又弹了回来,掉到船板上,把钟雄吓了一跳。他赶紧回头让人准备五钩神飞枪,接着就下令,刹那间鼓声震天响,所有的船都开动起来,战鼓敲个不停,各船上的人都开始动手了。钟雄这边一吹号,手下的人纷纷跳进水里,水里的就打水战,船上的就打旱战,可没想到,没一会儿,钟雄这边就吃了败仗。君山的人往后撤,朝天岭的兵将就在后面追。钟雄赶紧下令敲锣收兵,朝天岭那边听到锣声,也收兵了。为啥呢?原来这里面有个缘故,君山这边安排了策应的队伍从两旁冲出来,往上一攻,八臂勇哪吒王鍄带着二十只飞虎舟,前面一排四十个人,都拿着搬山弩箭,专门朝着朝天岭船上的人射,后面一排四十个人,拿着小梢弓无羽箭,朝着水里朝天岭的人射,朝天岭这边一看,就赶紧鸣金收兵了。水里的人呢,朝天岭的往西边跑,君山的往东边撤。朝天岭的兵都朝着竹门撤回去了,一清点人数,寨主倒是一个没受伤,喽兵死了二十多个,还有十几个受伤的,大家都进中平寨去了。这一下,众人都挺高兴,把宁夏国那五百名兵留在中平寨,乜云鹏也留在那儿,大寨主、二寨主又回大寨去了,还下令犒赏喽兵,根本没把君山的人放在眼里。
再说钟雄收兵之后,把众寨主召集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死了十几个喽兵,受伤的有几十个,就在船上养伤。众寨主心里都不痛快,嘟囔着说:“这一仗,怎么也得赢一场啊,这下可好,把咱们的军威都给折损了,那朝天岭的人不得得意死了。” 钟雄却微微一笑,说:“你们不懂啊,打仗这事儿,讲究的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呀。” 其实啊,这朝天岭这一仗,钟雄之前就下了一道密令,要求大家只能输不能赢,众人都不明白他为啥这么安排。这时候,忽然有人进来通报说蒋四爷求见。钟雄连忙说:“快请!” 蒋爷进来了,还带着南侠、金枪将于义、金铛无敌大将军于奢。原来打仗的时候,蒋爷、南侠、阎正芳他们一帮人都在岸上看得清清楚楚的。胡小纪、邓彪、胡列三个人钻到水里,还抓了朝天岭的三个喽兵上来。大家看到君山打了败仗,艾虎、冯渊、白芸生、卢珍、韩天锦、于义、于奢、刘士杰这些人就想冲上去抢朝天岭的船,帮着君山打仗。蒋爷赶忙拦住他们说:“这是钟雄的用兵之计,你们可别下去。” 后来看到收兵了,大家就回三千户,到了庙里,胡小纪、邓彪、胡列换了衣服,把那三个喽兵捆着带进来,蒋爷就开始问话。蒋爷看着三个浑身湿漉漉、被反绑着跪在地上的喽兵,那几个喽兵一个劲儿地哀求饶命,蒋爷说:“只要你们说实话,就饶你们不死。” 三个人赶忙说:“只要是我们知道的,绝对不敢隐瞒。” 蒋爷问:“你们寨里那个东方玉仙,前天晚上拿出来的开封府的印,到底丢没丢啊?” 喽兵回答:“不光那个印,连臧知府的印也丢了,到现在都不知道被谁偷走了呢。” 蒋爷又问:“我们那两个被抓的人,在你们寨里是死是活呀?” 喽兵说:“被抓的那两位才奇怪呢,本来打算跟你们交换人质的,没想到丢印那天晚上,人也不见了,还死了我们七个兄弟,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蒋爷一听,心里暗暗高兴,扭头对阎正芳说:“大哥,你听到了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肯定是咱们自己人救走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阎正芳也挺高兴的。蒋爷脑子一转,想出个主意,就和南侠,还有于义、于奢,带着这三个喽兵,出了庙往水边走去,叫船把他们送到大虎头舟上,去见钟雄,把抓住喽兵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钟雄听了,让人把抓住的喽兵带进来,仔细问了问山里的道路情况,问清楚之后,就把喽兵关在后船了。然后钟雄和蒋四爷凑到一块儿,压低声音商量起攻打朝天岭的办法,蒋爷听了钟雄的主意,哈哈大笑说:“好计,好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