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心里的紧绷,我们也继续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继续向这漆黑的山洞中深入。
身后一直没有传来络腮胡和张均他们、以及那些武僧的动静,这说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洞口而最近来,说不定,我们也能够由这山洞和他们拉开距离,甩掉他们。
当然,这也都是假设在这山洞真有出口可以供我们出去的前提下。
而如果这山洞并没有能够供我们出去的出口,那我们可就完了。
张均络腮胡他们,找到我们进来时的洞口,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们没法再走回头路,不然如果遇到进来的他们,我们肯定就没法再从这山洞里出去了。
所以,在我带着冰冰钻进这山洞的那一刻,我便在赌,赌这山洞会有供我们出去的出口。
冰冰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虽然还是与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但眉宇间也多多少少的带着一抹担忧。
而随着我们继续向着这山洞深处的深入,让我们更加担忧的事儿又发生了。
这山洞本就狭窄,只能供我们弯腰并肩行进,而随着我们继续地深入,这山洞更深处的空间竟然越来越窄,直到最后,我和冰冰甚至已经无法并肩前行,冰冰也只能跟在了我身后,拽着我的胳膊跟着我,这山洞、也完全变成了狭窄的地缝。
幽闭、狭窄、黑暗、充斥着鼻翼的植物根茎气味。
渐渐地,我只感到整个脑海都有些异样,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
我以为是这狭窄的地缝山洞中空气有问题,回头用手机灯光照了照冰冰,也问她有没有感觉到头晕目眩?
冰冰却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过,也紧跟着就发现了什么似的,那戴着黑色面纱的脸上、双眼一凝,直直地指向了我握着手机的手。
我顺着一瞧,是不由得“操……”着骂出了声,因为我这才顺着发现,我这握着手机的手掌,正在一个劲儿地溢血,其溢出的血液,也已经沾染了整个手机。
这当然是刚才在那“金銮殿”里,硬接那络腮胡匕首的贯穿伤,因为周身其他地方的疼痛、和繁杂的、提着的心绪,我都已经忘了这伤口的存在。
而此时照着这手掌中溢出的血液来看,也不知道这贯穿伤已经让我流失了多少血液,怪不得我会头晕目眩。
我甩着脑袋咬了咬牙,稳住了自身神智的同时,冰冰已经撕下了之前我披在她身上的素衣一角,用作绷带帮助我紧紧地缠住了被贯穿的手掌伤口。
我也趁此期间,赶快检查了一下我身上和冰冰身上的其他地方,确定没有了其他流失血液的伤口,这才回过头来,继续打着手机手电,向依旧漆黑的山洞更深处前行。
当然,冰冰虽然帮我处理了伤口,但时间上来说,还是有些太晚了。
流失的血液已经无法再回到我的身体,所以,哪怕我咬着舌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我的脑袋还是会时不时地发晕,连视线里手中扬着的手机,也因此出现了重影。
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更要命的是,我们前方这已然变为地缝的山洞地形,竟还在缩小和狭窄……
直到我们又前行了几分钟后,我们只能侧着身子,贴着这山洞一边凹凸的岩石泥壁前行,我们面前这山洞另一边的岩石泥壁,则也在我们的前行中,离我们侧着身子的前胸,越来越近……
再过了两三分钟后,我身后突地就传来了冰冰有些急的呼唤。
“陈……陈辉。”
我回头用手机灯光一照,瞬间有些头大,因为此时我身后的冰冰,已经卡在了这越渐狭窄的地缝山洞中……
是的。
虽然冰冰算不上胖,也没我结实,但要知道,她的身材一直很好,这被卡在这地缝山洞中的,自然也就是她上身那围度比我大出太多的坚挺……
“动不了了吗?”我一边问,一边趁着停下大口大口的呼吸。
冰冰奋力的推了推她面前的岩石泥壁,那是一块凸出来的岩石,正好卡住了她的坚挺,她也几乎是一点点的摩擦蠕动着,这才在轻哼了一声后、从这被卡住的地段中钻了过来。
这时,冰冰虽还是黑纱遮面,但也能看见她那黑纱上的双眼中,明显闪过的一丝晶莹。
“很疼?”我记得她里面只有贴身的里衣,没有胸罩,这样摩擦当然会疼。
冰冰点了点头,又皱着眉问我,前面是不是还要窄一些?
我用手机灯光照了照这地缝更前面的漆黑,也看到了许多像此时冰冰被卡主的这种凸出的岩石地段。
我看回冰冰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不我们往回走吧?”冰冰明显再次的怕了。
“往回走,撞见张均他们就是个死,没有第二种可能……”我回得干脆。
冰冰沉默了一瞬,跟着想到了什么似的,直接脱下了我之前披在她身上的素衣,全部撕成布条,里三层外三层地、紧紧地缠住了自己上身的坚挺,这样一来,至少她在接下来有可能又被卡住时,因为这层层包裹,再摩擦蠕动、也就不会再那么的疼。
冰冰包裹好前胸,我们也再次就侧着身子向这地缝深处钻。
此时,还真的只能用“钻”来形容我们的深入了,不过也所幸,这越往里,这地缝两侧的岩石就越少,更多的是松软的泥土,这让我和冰冰,就像变成了两条在土里钻着洞的蚯蚓,唯一的不同,是蚯蚓能活在土里,我们出不去,可也就只有死……
又过了十来分钟后,别说冰冰,我都“钻”得有些精疲力竭了……
可能是因为这狭窄的地缝中空气非常稀薄,也可能是因为失血给我带来的疲累,我只觉得整个身子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次往前面“钻”一点儿,就不由自主地想停下来大口歇息。
在这样的状态下,我和冰冰也不再交流,因为我们都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我们的行动,也完全变成了求生的本能意识。
机械的行动,口鼻中渐渐地也遍布了泥土,吐出去也没用,随着我们的钻动,新的泥土又会很快地钻进我们的口鼻。
意识也越来越迟钝,脑海里开始止不住地泛起一幅幅记忆中的画面。
初来东莞时的工厂,与玉珠姐的初识,后来进入曾静的夜总会……
与苏青的“孽缘”,来到后街插旗,我们青辉公司的第一家正经产业,那开在偏街上的清水酒吧……
杰少、安妮、南叔、七叔、郑仇、林远、佳欣、关眉、肖玉、大伍、小伍……
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真正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原来人在这种时刻,真的会走马般回忆自己的那些曾经……
也不知道这样机械的“钻”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掌也没了劲力,突然,我手中的手机从我手里滑落,灯光一闪,可能是面朝下的落在了地上,整个地缝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
我停住了沉重的脚步。
眼前的漆黑和晕沉的脑袋,再加上仿佛要窒息的呼吸,我只觉得特别的累,累得已经不愿再移动……
身旁也并没有传来冰冰的话语,似乎她和我一样的累了,只有她的手在泥土中钻动着、握住了我的手掌,我们也就这样在这窒息的黑暗中、手牵手的、即将沉沉睡去……
可也就在这时,一丝凉意突地拂上了我的侧脸。
我心中一动,瞬间恢复了神智,也盯死了这地缝更前方的漆黑。
因为这凉意……是他妈的、明显的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