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人游记》里,对中土古洲的武林盟有详细的讲述。
中土古洲的地貌,九成九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又被称作“中原”和“肆意大草原。”
每过一千三百年,武林盟便会举行一次盟主之位的逐鹿争霸,而参与者,便是这三十六山主。
届时,三十六山主不会亲自动手,而是笼络人才进入自己的营中,再许以重利,由他们与其余山主营下之人斗法,论出高低。
在游记中,记录了盟主之位前后已有十一位山主登临,皆是以元婴后期圆满之境坐上此位。
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在坐上盟主之位的一千三百年里,用时或长或短,但无一例外,步入了元天之境,从而卸下山主身份,成为武林盟太上供奉。
上官瑶光让秦天鸣不用理会杨望君,而经过了刚开始的惊讶,秦天鸣此时却有了别的想法。
杨望君身为山主,即便不是元婴境大圆满,想必也相差不远。这等人物,他可不想得罪,得以礼相待才行,否则被对方记住,那就太危险了。
他没有与之打好关系的想法,毕竟以杨望君的修为,在这里再如何示好,一旦出了此阵,恐怕都不会正眼看他。
想到这,秦天鸣睁开眼眸,站起身来,对着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杨望君,拱手一礼,道:“见过杨娘子。”
听到对自己的称呼,杨望君不由怔住,呆呆地看着秦天鸣,愣了片刻,问道:“你……你不记得我了?”
秦天鸣是真不记得和杨望君的什么事,不过想到先前杨望君的打扮,还有说自己打架斗狠的事。
又想到即便如此,杨望君也依然没有离自己而去,还照顾自己,想来,在杨望君被篡改的记忆中,二人的感情应是很好。
不过秦天鸣是真不记得有什么事。为不伤及这位元婴高人的心,他只能扯了个谎,抱歉道:“十分抱歉,一二十年的记忆太过短暂,一些往事真的记不清了。”
“你……”杨望君声音颤抖,不敢置信,眼眶里有泪珠滚动。
“坏了。”秦天鸣见到这情况,心中大急。可实在不知道与杨望君有什么经历,编也没办法编。
而见到这一幕,上官瑶光不禁不解。她认为秦天鸣与她同为元天修士,元婴修士的性命好比海中蜉蝣,翻手可灭,又何必如此解释?
她淡声开口道:“秦道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准备,还请现在便开始寻找真正生门。”
听到身后的话,秦天鸣顿时犯难,既不能在上官瑶光面前露馅,又不能交恶杨望君,这属实让他左右为难。
“实力,实力真的太重要了。”秦天鸣心中暗道。
稍作沉吟,秦天鸣心头一亮,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
他面对双眸噙着泪珠的杨望君温和一笑,缓声道:“杨娘子,可否请你带我在村中转转,或许见到往日旧物,能令我回忆起一些事情。”
这话让杨望君暗沉的目光为之一亮,好似看到了希望。她强忍泪水点了点头,有些破涕为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吗?”
秦天鸣回头看了上官瑶光一眼,见其并无动作,便说道:“生门被事先刻意隐藏起来,要找出来,也并非一朝一夕。”
上官瑶光并未作答,而是轻一点首,表示知晓。
秦天鸣回过头来,面对杨望君,点头道了句:“现在就去。”
听到此话,杨望君转过身去,一把抹掉眼泪,然后偏头微笑,道:“那我们走吧。”
秦天鸣几步走上前,与杨望君并肩,走上了下山路。
途中,杨望君一改先前泼辣模样,变得好似一位温柔地邻家姐姐,见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会询问秦天鸣是否想起了什么。
秦天鸣紧绷着一张脸,对她说的那些毫无头绪,只得瞎编乱造,时而回复“好像有些印象。”时而又回答“这个记不得了。”
然而杨望君并无一丝气馁,一路来到村口,嘴上就没停下来过。
村子很大,各家各户十分松散,显得道路错综复杂。
杨望君带着秦天鸣,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着。
“这家是谢中岳老汉家,种了好大一片草莓地,咱俩以前总去偷着吃,你还记得吗?”
“还有那家,是孟一平老兄家,养了百十只大绵羊,记得不,你以前还总缠着他带你去放羊呢。”
“对对,那是江生小哥的家,还记得吗?我以前经常让你跟他练练本事。”
杨望君说的愈来愈起劲,秦天鸣却听得心惊,介绍的这些人或是微微而笑,或是摆手打招呼,看着一个比一个和善。
但看那长相跟气质,秦天鸣毫不怀疑,能走到这里的,入阵前恐怕是个顶个的狠角色。
“不能在往下走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再走下去,恐怕一旦出了这什么绝阵,我非得躲藏一生不可。”
念及于此,秦天鸣轻咳一声,打断继续介绍的杨望君,微笑道:“杨娘子,我先前听到有人说这附近有一条名叫源东河的大河,不知可否带我前去。毕竟表明的河流乃是显水脉,要找到藏在地下的隐水脉,需得查看一下显水脉的大致走向。”
秦天鸣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在寂雷观里,跟着观里师父师祖学过一些风水术,专业术语可以说是张口就来。
听到要去源东河,杨望君眼中一亮,也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对呀,到了源东河你一定能记起来。”
说着,杨望君非常自然地拉住秦天鸣的手,方向一折,带着他很快就出了村子。
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秦天鸣隐隐约约听到了河流奔腾,仿若雷震地隆隆之声。
“居然能传过来这么远,还真是一条大河。”秦天鸣心中惊讶,不见水影,还能提前听到水声,难以想象源东河水该是何等地湍急。
潮声如雷鸣,响彻耳畔,宛若滚滚雷霆。
“你想起来了吗!咱俩小时候第一次来,你吓得都不敢往前走了!”杨望君高期望地看着秦天鸣,担心他听不见,特意高声喊道。
但潮水声实在太大,秦天鸣听得还是迷迷糊糊,不过他能猜到,应是在说一些旧事。
为不让说了一天的杨望君失望,秦天鸣勉强微笑,同样大声回应:“我记得这个声音!”
杨望君害怕听不到秦天鸣的话,在他张口时,身子便凑近了过来。
听到话语,杨望君先是一怔,旋即皱了一天的眉头微微一松,展颜笑了,笑的很美。她高兴地回道:“太好了!”
这句话秦天鸣听清了,本以为杨望君也听不太清,没想到对方真听清楚了,不由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
这时,源东河到了,秦天鸣远远地边看到视野尽头,时时有浪头掀起,又砸落在河中。
少顷,离得近了,秦天鸣更是惊讶不已。
站在源东河畔,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对岸有森林山岳地虚影,若没有这些,那真跟站在海边是一个感受了。
“美吗?!”杨望君突然大声问道,脸色却带着淡淡忧伤。
秦天鸣的视野完全被源东河占据,并未看到杨望君的异样,一点头,同样大声回应:“非常美!”
下一刻,秦天鸣顿时脸色一僵,心下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望君一把抱住了他,抱的很用力,脑袋深深地埋进秦天鸣地脖颈处。
秦天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秦天鸣忽感一股热气扑向耳垂,旋即便听到杨望君哽咽地话语:“天鸣哥,我不想失去你……”
这个称呼,让秦天鸣陷入失神,脑海浮现出一道倩影。
“小钰……”秦天鸣轻声呢喃,陷入回忆,双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搂住了怀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