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赵王玉寒面如死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见他这副模样,何涛内心不解,这事对你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外孙有人保还不乐意?出言问道:“玉寒道友莫非对此事心生不愿?”
玉寒回过神来,忙道:“没,没有,岂会不愿。”
“只是,小女前些时日因挚友亡故,伤心过度,已是…自裁归天了。”他也是做过一番调查的,这时将心中想好多日的言辞,艰难的说了出来。
何涛对玉寒的女儿是死是活并不关心,但那胎儿既然是秦天鸣要的,还是要问上一句,“那胎儿呢?”
此言一出,玉寒竟是生生红了眼眶,悲痛的叹了一声,然后手掌轻抚袖口,托出一具浑身灰紫,勉强能分辨出头颅四肢,还没他巴掌大的婴孩!
这倒并非是他惺惺作态,而是取出这具婴孩之后,发现其身上并无一丝妖气,意识到是自己误会,心生愧疚。
“这是!”
见到这堪堪具有人形的婴孩,何涛心下大惊,瞳孔巨震,饶是他修行数百年,还是被这等景象吓了一跳,简直是人间悲剧。
他下意识起意一感,婴孩已毫无生机,但体内却有一丝魂魄波动,不禁讶异道:“玉寒道友,这婴孩体内怎还会有一道魂魄?”
玉寒面露痛心疾首之色,道:“小女自裁,小王也始料未及,想到巫州上使言及小女胎儿,为不误大人大事,未敢让这道魂魄转生。”
此话令何涛也是眉头皱起,禁锁修士神魂他能理解,也不是没干过,可这禁锁凡人魂魄,还是犹如一张白纸般的婴孩魂魄,这让身为灵教亲信的他都生出一丝恶寒。
不过既然是秦天鸣所说需要,那他也不想多插手,便当先抬步,道:“道友随我来吧。”
不多时,将玉寒带到秦天鸣先前所住房间前,何涛一指房门,道:“道友可将这婴孩送进房中,记得留下飞符言明,秦道友是位温和之人,想来不会过多计较。”
玉寒应下一声,推门而入,将婴孩放在床榻上,旋即写下一张飞符留在一旁。
许是心中愧疚作祟,他临走前特意施法,造出一个小气泡,将婴孩罩了进去,不致尸身腐烂。
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回到何涛身旁,他拱手一礼,略带请求道:“何真人,此事的确怪小王失察,但事已至此,还请何真人见到那位大人之时,能斡旋些许。”
何涛轻轻摆手,道:“道友无需如此担心,据我对秦道友的了解,此事应不会被太过放在心上。”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玉寒心中松了口气,但还是精神恍惚,都不知道是怎么被何涛送出门外的。
何涛回到房中,心中对玉寒先前的话是丝毫不信,只看对方走时那般模样,要说与此事没有关系,那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过这些与他干系不大,秦天鸣回来后,说上一声就行了。
收拾一番情绪,他盘坐下来,闭上双目,去了定中。
距离大玉皇城百里之外的一座天师飞坊,秦天鸣自迎客台上走下,收起墨绿剑丸,步入街道之中。
既然是要去洪都剑派的地界,那顶着这一身灵教纹图气息显然是不成的,此次正是要买一件遮掩神魂气息的法宝。
这种法宝极为常见,一般只要是壮大过神魂的修士,都会买一件来遮掩神魂气息,以免被专门拿神魂来炼宝炼药的修士盯上。
半个时辰后,秦天鸣回返迎客台,头上戴了一顶材质似竹似玉制成的斗笠,名为无漏斗笠。
这顶斗笠可以说是这座飞坊里,遮掩神魂气息最强劲的法宝,几乎可以堪比一件玄器。秦天鸣再三确认,得到掌柜的说“万人魂以下绝然不会被看穿。”才买下。
上到迎客台,他脚步不停,径直走了下去,墨绿剑光一闪,接着上路。
有了无漏斗笠遮掩神魂中纹图气息,便可直接穿过位于东涯中部的大宏国境,笔直的向着洪都剑派而行。
为了稳妥起见,他几乎是沿着云层行进,于一月余之后,途径最后一座有大宏修士驻守的城池,进入到洪都剑派的地域。
向下望去,却是看到了一幅奇景,一些稍大点的人间城镇里,都会有一位位身具灵气的修士存在。
七成的修士身上,都有着一股凌厉的锐气,让他感觉宛若在查探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宝剑。
“剑修么,倒不愧是剑道大宗的地盘。”秦天鸣这般想着,身形不停,循着心底里叩心雷锁的方向追寻。
不多时,墨绿剑光陡然停下,停驻在高空之中,化作了一柄三尺绿剑。
脚踩绿剑,秦天鸣神色惊叹的望着视野尽头。
那里,有一道隐在云雾之中,影影绰绰的通天巨影,仿佛是一根拔地而起,撑天接地的擎世巨柱,在它面前,万事万物都显得是如同蝼蚁。
心底叩心雷锁的位置,就在这根巨柱顶端,感知中,仿佛已经出去天外了。
秦天鸣不得不停下,他知道,这巨柱应该就是洪都剑派的山门所在,且再往上攀升就要进入罡风云层了。
无奈,他缓缓降落,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小山头,在山腰落下,在心中稍一唤动叩心雷锁。
“偃月大哥,希望你现在没有在修行。”秦天鸣在心中祈祷。
叩心雷锁印的奴役之力极为霸道,被下此印之人即便被使唤着去送死,心中也会升起为主而死,荣幸之至的情绪。
他不敢使动太过,担心害了偃月君修行,只是轻微的唤动,让偃月君能清晰的知道此地在召唤即可。
只是没过一会儿,偃月君没能等到,他所在的小山之外,反而被几位浑身散发剑气的修士包围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问道:“何方道友拜访洪都,怎如此鬼鬼祟祟?”
秦天鸣面露苦色,山头外的几人只有一位是筑元修为,其余皆不过练气境界。
但却依然敢包围他这位练体四层修士,显然是深谙练体修士腾挪短板,仗着剑遁无所畏惧。
而且他来此并不想起冲突,便取出一块布条将额头绑了起来,然后对着四方依次行礼,大声回应,道:“在下散修秦武,来到贵宝地只是寻一位好友,并无恶意。”
那道清朗的声音显然不领情,再次问道:“那就敢问阁下所识好友姓甚名谁,是何字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