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大河的事也暂时告一段落。半个月后,小豆子爸爸的移植手术得以进行,过程很顺利。他爸爸成功挺过了排异反应,又经过两个月的治疗后,顺利出院。
小豆子很高兴,在他爸爸术后排异期间,多次给他爸爸托梦,鼓励他一定要坚强。也正因如此,小豆子的爸爸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小豆子已经去世的事实。
或许是小豆子在梦里跟他说了些什么,又或许是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他爸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当我们再次见到他时,他一个劲地向我们道谢。只是对于小豆子和其爷爷遭遇的离奇车祸,他仍有些愤愤不平,恳求我们帮忙查出真相。师父应允了此事。
小豆子爸爸还表示,等他身体稍微恢复些,他会努力赚钱偿还看病期间所花费的费用。我们嘴上笑着说好,其实心里压根没打算让他真的还这笔钱,只是希望他能有些动力好好活着。
小豆子父亲这次移植手术加上后期治疗总共花了二十三万。我拜师宴收了大概十二万红包,都交给了师父,让他转交给小豆子爸爸治病。
师父问我:“这么多钱,不打算留些给姥姥姥爷?”
我摇摇头:“姥姥姥爷身体还行,以后我努力赚钱孝敬他们。现在先救小豆子爸爸要紧。”
师父没再多说,只夸我心中有大爱,懂得为他人付出。
我知道,就算我一分钱不出,师父也会全力救小豆子的爸爸。但现在我有能力了,既然选择了踏道,就该像师父一样学会为别人慷慨解囊。
我的手指在大河事件后的第二天彻底断了。那两天我坚持每天自己换药,就是怕他们看出我手指的严重程度。可当我第二天再次换药时,我打开纱布一看,那根手指竟然完全化成一滩脓血,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可能是我当时年龄太小,事情没有考虑周全,只一心担心大家如果知道了真相会为我难过,所以,我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后,就找了一个彩笔帽套在我的小拇指根部,以此来充当我断掉的手指,最后再缠上一圈纱布,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西屋。
可能有之前乌祈蜕皮化蛟的鼓舞在前,所以当我看见自己手指彻底没了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伤心,反倒是更加精进地修行。
以前我只是在早饭前进行筑基,晚上临睡前练习打坐。但自从手指断了之后,我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练习筑基,一直持续到中午饭后。接着,我会进行一个小时的打坐,权当休息一会儿。
之后便接着练习画符、背诵六爻八卦。晚饭后,我又开始学习文化课,一直到晚上九点。然后再打坐半个小时,这才上床睡觉。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有一天下午打坐时,我突然发起了高烧。不知为什么,早已断掉的那根手指忽然有了知觉,开始疼了起来。
我心里一喜,难道手指又长出来了?我赶紧拆开纱布查看,可当我把纱布揭开的那一刻不禁又开始失望起来。
哪里有什么手指啊,明明是这笔帽不透气把底下的伤口弄感染了。
我身体冷得止不住地打着哆嗦,拿出姥爷喝的白酒就往伤口上倒想消消炎。结果这钻心的痛感让我再也无法忍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啊!”
姥姥闻声赶紧跑来西屋查看,入眼却见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右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左手,躺在炕上不停地打着滚。
“瑶啊,你这是咋了?快告诉姥姥你哪儿难受?”
姥姥见我不说话,只是止不住地哀嚎,又冲着门外喊道:“凤云,凤云,快去找你爹和闫大师,瑶瑶出事了!”
我记得那天,师父是带着大师兄跟姥爷上山去看风水去了。
等二姨把他们找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姥姥在炕上抱着我止不住地哭,而我却特别安静地躺在姥姥怀里闭着眼睛,大家当时都傻了眼。
“老婆子,这是咋了?出什么事了?你哭什么啊?”
姥姥没说话,而是把我的左手拿了出来给姥爷看。
“啊?怎么会这样啊?这孩子手指呢?”
“没了,早就断了!这孩子怕我们担心,弄个笔帽套在伤口上糊弄我们,今天是伤口感染得厉害了,这孩子挺不住就用白酒消毒,结果却疼晕过去了!”
这些事,还是多年以后,大师兄无意间的一次醉酒提起的,可他当时也只和我说了这些,至于大家知道事情真相后多么震惊,多么自责,大师兄便一个字也不愿提起。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指的疼痛疼醒的,睁开眼我竟躺在医院里,手上还扎着点滴。
我对姥姥说我手指很疼,像被火烧了一样的疼。姥姥替我叫来了大夫,并满是期望地看着大夫。
“大夫,这孩子手指都没了,怎么还能感觉到疼呢?有没有可能她还能长出新的手指啊。”
那大夫哼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会长出新手指,她这是幻肢痛,很多截肢后的患者仍然会感觉到自己没了的肢体疼痛……”
大夫走后,姥姥对我说,已经为我做过手术了,感染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只要在医院再打几天消炎药就能回家了。
第二天,师父和大师兄也来医院看望我,师父问我:“瑶啊,师父没能保住你这根手指,你会怨恨师父吗?”
我摇摇头:“师父,你说过这天道是公平的,它已经多给了我十五年的阳寿,那么收回去我一根手指也不算什么。只是我担心日后掐指诀会不会就不灵验了。”
师父让我不用多想,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老天爷同意让我踏道了,那这些就不是问题。只是我能看的出,他的眼里仍然满是自责。
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在这天道面前,即便是师父,有时也会感觉到无能为力。
此事之后,姥姥姥爷更不同意我那么快回学校上学了,于是我整个五年级的下半学期都是在家里度过的。
日子过得很快,6 月份的时候,二姨就把郑毅留给了姥姥,自己便去城里打工了。
二姨走后,郑毅变得特别爱粘着我,每天放学回来都围着我屁股后面转,我学习他也学习,我打坐,他就在我旁边守着。
姥姥说我打坐需要安静,让他别在我身边捣乱,他却说:“姥,我不吱声,我就在旁边安静地看书。我得看着点我姐,不然她要再背着我们出点啥事可咋整。”
那天郑毅突然问我:“姐,你发现没,自打过完年以后,我这都好几个月没受过伤了。”
“是啊,你是没受伤,可我这半年却一直没好过。”
“不是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现在天天和你在一起,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我想了一下,还真是,难不成是我踏道的原因?可郑毅却不这么认为。
“姐,你这真正拜师踏道是 4 月份的事,可我觉得,我好像是在我爸没了以后,再和你在一起玩就没事了的。而那段期间不光是我爸走了,而且你奶奶也是在那个时候咽气的。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会不会跟你奶奶有关?”
我愣了一下,你还别说,郑毅分析得确实还挺有道理。不光是郑毅,这段期间王小强和董大明他俩也老来找我,他俩也都没事儿。难不成,还真是我奶奶以前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一说到我奶奶,我便又想起了我爸妈,按日子算,我妈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出生了吧。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一个电话都没给我姥姥来过,也不知道对我姥姥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无论他们是死是活,我只希望他们二人不要牵连到我的姥姥姥爷就行。
二姨走之前,把我姥姥姥爷家的地,还有二姨家自己家的地都转租了出去。
往年农忙,都有我姨夫帮忙,今年姨夫不在了,二姨还要出去打工,家里留下两个老人种地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还不如转租给别人省心。
忙惯了的姥爷突然一闲下来,便有些不适应。于是,他在镇上找了份打工的活。白天不用上班,晚上在门卫看着大门,确保无人进出厂区即可。
那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姥爷每天看看报纸,听听广播。而且,他们一个班有两个人。同班的是个年轻后生,说话有点大舌头,但人还算本分。他和姥爷一起上班,姥爷看前半夜,他看后半夜,两个人还能轮流睡觉。每月能拿到 400 元的收入,姥爷还挺满意。
而在这期间,师兄和师父也来看望我好几次,每次我都和师父说:“师父,我这都挺好的,这么老远你不用特意来看我的。”
师父却总是说,他只是替缘主办事时路过姥姥家,这才来看我的。
我心说,能找师父办事的,不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吗,这些人不应该都在城里吗?怎么会路过我们家呢!看来这老头撒谎也不会撒。
而此时的师兄也能单独出去给人看事了,他和师父两个人都特别忙,有时候我打电话想请教师父和大师兄一些问题,电话那边总是无人接听,不用问肯定是在帮事主处理一些问题,每次都要等好久,师父和大师兄得空了才会给我回电话。
这样的日子,一直平平淡淡过了几个月,直到暑假末的最后几天,董大明他爸又穿着女人裙子被他妈追得满村长跑后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