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八角亭顺应解玄意 蓬莱阁海市显天机
作者:心慈道人   苟在明末之自古英雄出少年最新章节     
    看见毛文龙的样子,程风淡淡的一笑:“在上次拜师宴的时候,侄儿就看出来了,所以那时侄儿就说,等老师有时间了就到学生家去玩,到时学生亲自来接老师。侄儿这次到登州去,就是去接老师的。”

    听了程风的话,毛文龙心中一震:“你那个时候说等袁大人有空闲了便去接大人就是说的这事?可那么早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程风脸上带着一丝的神秘:“大帅可还记得侄儿说过,侄儿的启蒙老师是位得道的仙人,仙师教了侄儿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面相术。

    那天拜师的时候,学生便看见老师额头上的官运线断了一丝,这就说明老师的官运会有一个奉闲期,虽然时间不长,但奉闲是肯定的。”

    听了程风的话,毛文龙心里一惊:“你是说袁大人只是暂时的告老,今后还会起复?”

    程风点点头:“从官运线来看应该是的,重新起复的时候还有可能会高升。不过命运的事说不清楚,毕竟离起复还有一段时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这谁也说不定。”

    毛文龙闻言眼珠子一转,小声的问程风:“那虚谷帮本帅看看,本帅的官运如何?”

    程风装模作样的盯着毛文龙的脸看了又看,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最后面带喜庆的说道:“大帅放心,你老人家的官运旺得很,至少在五年内不会有啥大变故。至于五年后的嘛?时间太长,现在看不出来。”

    毛文龙看着程风脸色的变化,心里有了疑心,这小子肯定没有说实话。必然是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这小子没敢说。

    整理一下自己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一些,毛文龙这才压低声音问:“看你小子脸色变来变去的,肯定没跟本帅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对本帅不利你小子不敢说?”

    程风忙摆手:“没有没有,侄儿哪有什么事情敢瞒着大帅。侄儿只是在想,老师就因为打了一个辽东的胜仗,断了某些大人物的财路,就被某些人报复的告老,这一下侄儿的靠山倒了,侄儿今后便没了依靠。

    本来这跟侄儿没啥关系,只要作为老师的学生,肯定会有人暗地里调查侄儿手脚干不干净。

    当然了,侄儿一个小孩,也没当过官,再怎么查,手脚也不可能是脏的。

    至于其他人嘛,侄儿便不敢说了,万一被人查出个什么犯大忌讳的事来,怕是就得身死道消了。”

    毛文龙听着程风这似是而非的解答,心里荡起了一片涟漪,心道:都说童子无戏言,这小家伙说的模棱两可的,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本帅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只看这小子的面相,不像是一个会说假话的人。说一个几岁的小孩便有什么心机,打死毛文龙也不信。

    可一想起毛承禄跟自己说的会给自己惹是非的事,自己心里又没了底。

    开始有些担心这小子上次跟承禄说的,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要把不干净的手脚洗干净。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在船上胡乱的侃着大山,程风说的云里雾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毛文龙是听得忽明忽暗,脸上阴晴圆缺来回变换。

    转眼三天的时间过去,船队终于进入了登州水域,程大少的另外三条船没有跟进,而是转了个角度,直接去了宁海州。

    五月十八日下午3点,程风再次登上了登州府的码头。刚下船人还没有站稳,毛文龙便伸手抱起程风:“这里让他们处理便好,咱们找你老师去。”

    程风很是无奈啊,只好对着程大龙大喊:“大爷,侄儿先去拜访老师,傍晚的时候让人来接我。”

    毛文龙哈哈大笑:“本帅把你带走的,还能让你小子一个人回家不成,还让人来接你?程大人放心,晚上本帅会送这小子回去的。”

    原本准备第二天才去拜访老师的程风,就这样被毛文龙抱着去了巡抚衙门。

    巡抚衙门前的护卫,站在那里无精打采的。看见有人靠近巡抚衙门,站起身来,正准备出声呵斥,却看见来人竟然是东江镇的毛大帅,怀里还抱着一个很眼熟的小公子。

    也甭管想不想得起来吧,总之能让毛大帅抱着的小孩,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孩。护卫也不敢为难,匆匆跑进去禀报。

    毛文龙进了巡抚大院,也没去巡抚值房,径直去了巡抚后堂。果然,袁可立和沈有容都在这里。

    毛文龙放下程风,拱手行礼:“下官见过袁大人。”又朝沈有容拱手:“没想到沈大人也在这里。”

    袁可立抬手招呼:“振南莫要客气,坐下喝茶。”

    毛文龙坐下,程风这才上前跪下磕头:“学生程虚谷拜见恩师。”

    袁可立摆手:“起来吧,看你小子和毛大帅一起进来,你莫非是去了东江镇?”

    大少起身,拱手回答:“听闻东江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美得不得了,学生好玩,心生向往便去了,回来的时候正好与大帅同路。这才一同前来拜见恩师。”

    袁可立摇摇头:“你父母真是够惯你的,这么点个小人儿,想到哪去都随着你,如此的娇惯,无人管束,那还了得。”

    “老师说的对极了,学生父母没读过书,不知道如何管教小孩,所以学生这次来就是接老师去学生家,替代学生的父母管束学生的。”

    袁可立把脸一沉:“你父母倒是挺会想的,把管教小孩的事情交给老师,自己却偷懒,行了,你师娘正在后院收拾行李,赶紧去给你师娘请个安。”

    “好勒,沈爷爷安坐,毛大帅安坐,学生去去就来。”程风给几位行了礼,拔腿就往后院跑。

    巡抚衙门后院,宋氏正在收拾行李,看见一个小胖子风风火火的便跑进了院子。正想着这谁家的小孩咋乱跑,这可是巡抚衙门的后院,又觉得这小孩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这才想起来这是老爷收的关门弟子。想想也是,总共也就见过三次面,自己把这小子给忘了也是件正常不过的事。

    见这小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便知道他是来请安的,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坐在椅子上等着他进来。

    程风一溜烟的跑进了后院,远远的便看见师娘在收拾行李,便高高兴兴的朝着师娘所在的房间跑了过去,虽说最近的生活过得比较好,程风的个子长了不少,但是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小孩来说,那高高的门槛还是很不友好的。

    好在程风翻门槛,已经翻出了经验,小跑着来到门槛前,双手扶住门槛,向左一扑,一个鹞子翻身便翻过了门槛。

    进了房间这才刹住车,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开始一步三摇摆的走到师娘的面前跪下:“学生程虚谷拜见师娘,师娘万福万福万万福。”

    看着程风这搞笑的请安仪式,宋氏压抑的心情突然开朗,差点笑出声来:“乖宝这安请得,威风八面啊。这么高的门槛都没挡住乖宝的速度,快起来让师娘看看,翻门槛翻的这么麻利,是不是长高了些。”

    程风呵呵笑着爬起来:“定然是长高了的,再过三月学生就五岁了。”

    宋氏拉过程风左右看看:“这两个月没见,好像是长高了些,乖宝这次到登州来,是来送你老师的吗?”

    程风笑笑:“学生不是来送老师的,学生是来接老师和师娘的。”

    “来接你老师,要接你老师到哪去?”

    程风满脸的笑容,还带着洋洋得意:“师娘莫非忘了,三月的时候学生就说了,等老师有空了就接老师和师娘到学生家去做客,学生回到家里就赶紧收拾院子,等着接老师的机会,正好现在老师有空了,学生就赶紧过来见老师。”

    宋氏看着程风那一脸洋洋得意的小模样,沉着脸问道:“你老师被强行告老还乡,你好像很开心啊,是不是还想放一挂鞭庆祝庆祝?瞧你这喜气洋洋的小模样,让你老师看见了你肯定挨揍。”

    程风嘿嘿一笑:“学生是有一些替老师开心,老师终于可以有时间休息个一年半载了。等老师到学生家去教上一年的学问,到时学生的学问也有了,老师的心情也好了,再回去当官多好。”

    宋氏摸摸大少的小脑袋笑骂:“你这孩子说的好不轻松,你以为像你们小孩子过家家。这当官是说当就当的,你老师这一次告老,估计就不会再起复了。你老师现在心情低沉的很,去你家的事怕是难成。”

    程风看着宋氏,眼睛里充满着祈求和希望:“老师能不能去学生家,这得靠师娘帮忙,说真的,老师挺忙的,好不容易有了空,这个空还不会长,学生断不能放过跟老师学学问机会。

    师母一定要帮学生多说说好话,劝劝老师,学生家的风景很好,环境也很好,那里还有始皇帝亲写的天尽头,可有意义了。

    学生保证也不需要老师在学生家住多久,只需要住到明年十月,学生亲自陪同老师师母回河南老家去。定不失言。”

    宋氏揉着程风的小胖脸:“乖宝挺厉害的,竟然还知道始皇帝。你这说的师娘都心动了。师娘帮你劝劝你老师,要是成了,乖宝准备什么时候走?”

    “得过了五月二十一,上次的时候老师答应了学生的,要带学生到蓬莱东城门楼上去观沧海,学生决定了,先把老师的行李运到码头去装船,咱们五月二十一日就去蓬莱东城门楼看大海去。五月二十二早上咱们就出发。这时间,安排的妥妥的。”

    宋氏笑笑:“唉,师娘尽量吧,能劝动你老师跟你去,不然你这诗也是白拜的,只是你父母会不会觉得咱们会打扰到你们家?”

    程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会的,学生父母常与学生说:亲娘是娘,师娘也是娘。父亲是父,师傅也是父。孝敬师傅师娘是学生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老师代父母教育学生,那是多大的恩德,父母感激都还来不及呢。”

    宋氏微微一笑赞到:“乖宝,你有一个好父母,难怪能教出你这么一个可爱的乖宝来,你老师还在和沈大人喝茶?”

    程风点点头:“不只是沈大人在那里,毛大帅也在那里了,学生是和毛大帅一起过来的。”

    “哦,也是和毛帅一起过来的,那你老师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程风笑笑:“学生刚才来的时候,老师的心情很不好,不过没关系,学生马上就过去开导开导,老师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的。”

    宋氏闻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把程风放到了地上:“行了,师娘相信你这小甜嘴,定然能说出个花来,那你就去开导开导你老师吧,师娘还要收拾收拾。”

    程风满脸的笑容,朝宋氏鞠了一躬:“拉学生去找老师了,师娘放心,学生定然把老师哄得开开心心的。”

    从宋氏的堂屋出来,程大少是一溜的小跑去了后堂。

    后堂里,袁可立正和毛文龙还在同沈有容聊着什么,见大少又跑了回来,便问到:“怎么又回来了?没见到你师娘吗?”

    程风自个哒哒哒的来到袁可立的旁边坐下,瞪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签到道:“见到了的师娘,正在屋里收拾行李,嫌学生在那里碍事,把学生赶了过来,让学生跟着老师涨学问。”

    袁可立摇摇头苦笑:“那就好好在这里坐着别说话。”

    程风嘿嘿一阵傻笑:“老师放心,学生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保证不说话,万一学生想说话了,一定会举手的。”

    大少还真乖乖的坐在那里听三位大人说话,果然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可听着听着,大少听出点眉目来了。

    原来是这沈老爷子也要跟着辞官,老师正在这里分析利害,希望沈老爷子以国家大事为重,以辽东战局为重,莫要因为一些武之望大人的传闻不好就辞官。

    看到这里程风便有些忍不住,要出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了,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杯茶水,一杯是老师的,一杯是大帅的,大少伸手就把毛大帅的茶杯拖到自己面前。

    毛文龙一看,哦呵,这小子,面前两杯茶,不拖你师傅的,拖老子的,老子的茶要好喝点吗?再说了,你一个小奶娃喝什么茶?

    毛文龙生气,正想出声阻止,小娃娃不能喝茶,喝茶会长不高之类的话。便见程风并没有喝茶的意思,而是用他那小胖手沾了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然后便看着毛文龙小声问:“大帅,是这个名字吗?”

    毛文龙一看,桌子上写的正是他们刚才说到那人的名字:武之望。心里好奇,点头道:“正是此人,怎么啦?”

    毛文龙以为程风会给自己一个惊天动地的惊奇解释,没想到,程大少爷一言不发,就在桌子上开始写起了方程式。

    袁可立正和沈有容说话,突然就看见自己的学生在桌子上沾着茶水在那写着什么?坐在旁边的毛文龙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桌子上的字。

    袁可立好奇自己的学生写的啥,便也看上了桌子上写的东西,这让他有些懵,因为上面的数字他知道,用的就是简笔数字。可是那些简笔数字中间那些横杠,横折钩是啥意思?袁可立没看懂。

    很明显自己学生写的东西非常的有规律,不是乱画的,但自己又完全看不懂。袁可立不说话了,三人就这样瞪着眼看着大少爷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程风,在桌子上乱画了一气,抬起头来,看着都不说话的三个人,举起了自己的小胖子。

    袁可立正想问,你一句话不说,举着只手干嘛?突然想起来,这小子刚才说的,他想说话的时候会举手。现在这小手举得高高的,这是想说话?

    袁可立问:“你有话要说?”

    程风猛点头,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袁可立哭笑不得:“老师同意你说话了,有什么话说吧。”

    “谢谢老师。”程风把脚收到椅子上,双手扶住桌子一用力,站到了椅子上:“学生刚才听着老师你们的谈话,引起了学生的好奇之心,学生忍不住的就算了一下。

    学生现在就想说说算出来的一些结果,说的对了,老师你表扬学生一下,说的不对,你们就当学生小孩子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毕竟学生年纪小,说的都是童言童语,莫要往心里去。”

    “你有啥话快说,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浪费时辰。”袁可立笑骂。

    程风转头看了看四周,小声的问道:“老师,这里不会有第九只耳朵吧?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找一个露天的,一眼看去方圆十丈能看见人的地方。”

    程风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毕竟自己说的话,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现在这个世道,会不会有小说上所说的那种隐卫暗卫之类的也不知道。

    袁可立,本来想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可一想这小子怕是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可自己好奇心重,很想知道这小子到底想说啥,于是点点头:“走,咱们到后花园去赏花去。”

    毛文龙,沈有容对看一眼,心照不宣,两人也站了起来,毛文龙抱起程风:“走走走,咱们到花园看花去。”

    四人说说笑笑间,转移了阵地,来到了巡抚后园的花园里,花园的中间有一荷花池,那池里荷花刚刚才露出翠绿的荷叶。池塘中间有一座八角亭,四人来到这八角亭里坐定,这回视线比较宽了,一眼看去方圆五十米不会藏得了人。

    大少爷还是不放心,又背着小手围着那八角亭转了一圈,看了看周边的水面有没有什么竹管,芦苇管之类冒在上面。三个大人没有办法,怕这小子掉在水里,只能跟着他一起在这里打转。

    看着自己学生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袁可立忍不住的叹息,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如此重的疑心,看着这个只有几岁的奶娃娃,有些搞不明白,这种疑心病到底是先天带来的,还是后天形成的。

    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程风暗暗嘲笑自己一下,真是小说看多了,这种全是淤泥的池塘里怎么可能藏得了人,这么脏的水,哪个了不起的人物可以在下面圈着不动。

    四人回到亭子里坐下,程风这才说道:“刚才学生算了一下,沈大人必须要辞官。”

    袁可立一听自家学生竟然说沈有容必须要辞官,这跟自己的意见完全不合,顿时就瞪大了眼:“你小子胡说八道啥?沈大人为什么必须要辞官,今天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揍死你。”

    程风知道这老爷子脾气大,可没想到这老爷子瞪眼的时候气势好吓人,把自己直接吓了一个哆嗦,难得毛文龙赶紧安慰道:“军门消消气,消消气,先听小公子说说为什么,再发火也不迟。”

    沈有容也赶紧的打圆场:“大人莫急嘛,小孩子嘛,让他说说,不管对错,也是一种历练不是,对他的成长总是有些益处的。”

    袁可立这才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你说吧,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就得倒霉。”

    程风拍了拍胸口,朝毛文龙这边换了个位置,这样左右都有人隔着,总会安全些。三人看着程风的小动作,都忍不住的想笑。

    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大少这才清了清嗓子:“三位长辈,学生下面说的话,学生且说之,长辈们却听之,信与不信全在自己。现在来的这个人,他不是来治理的,他是来发财的。

    在这个地方怎么发财最快?很简单,那就是吃的用的,如果沈爷爷不走,沈爷爷就会被饿死在一个叫旅什么的地方。”

    “小公子说的可是旅顺?”沈有容有些不信。其实这本来也就是程风的信口雌黄。

    程风点点头:“应该是那里吧,我也没去过,说不清楚。”

    袁可立看着程风,这小子真够扯的:“这么说沈大人辞官回家就不会死啦?”

    程风摇摇头:“不能回家,回家还是会死。”

    沈有容差点笑出声来:“小公子真会开玩笑,老夫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有良田百亩,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被饿死吧。”

    程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爷爷说错了,如果回家去,肯定不是饿死,而是因为一生忙碌的您,突然没了事做,会忧郁成疾而死。”

    沈有容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以小公子的意思,老夫当如何是好?要不老夫走到半路就不走了,这样即离了职,又不算回了家。”

    袁可立也瞪着双眼睛看着程风,留下会死,是你小子说的,回家也会死,还是你小子说的,现在看你小子如何回答!

    没想到程风却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整出一个思路来:“这事很简单啊,辞官不干了,但不回家,到学生那里去当个先生,在学生家的书院里教上一年半载的学问,沈爷爷的心情也好了,外面的事态也变了,沈爷爷说不定还能继续驰骋疆场。”

    袁可立算是明白了,这小子说来说去就是来这里挖墙脚的,不过有些话他说的也没错,听说那个姓武的就是一个贪财的,又没本事又胆小,还心狠手辣的家伙,他来到这里,这里肯定要不太平。

    这沈有容年纪大,脾气又暴,一不小心得罪了这样的人,估计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看来是真的不能劝他留下来了。

    袁可立叹息一声:“看来天意如此,沈大人要不就按虚谷说的,到他那书院去当个教师爷,当个一年半载的先生。”

    沈有容哈哈大笑:“袁公真是会算计,老夫去帮你带学生,你自己跑回家去闲云野鹤。再说了,老夫是个武夫,武夫去书院能教授什么?那些圣贤文章,老夫自己都不会,如何教的?”

    还不等袁可立说话,程风便跳了出来:“不是的,不是的,爷爷您又说错了,不是爷爷一人去学生家当先生,老师也要去的。你们还是在一起,永不分开的好朋友。

    而且学生家那个书院什么内容都教,既教兵法兵事,也教医术术数,沈爷爷如果到学生家书院去当先生,那肯定是能当一个大先生的。”

    袁可立气笑了:“老夫也要去你家当先生?老夫何时同意过?为何不是你跟着老夫回家当学生?”

    程风忙说:“老师自然是答应了的,学生拜师的那天晚上同意的。那天学生说了,老师有了空闲就到学生家去教学生,老师当时就说了的,等老师有空了一定会去,现在老师不就有空了吗?说话可不能不算数,何况师娘都已经同意了。”

    “你师娘同意了,你刚才到你师娘那里去就说过这事。”袁可立眼睛都瞪圆了,真是不可思议啊,这小子先从师娘那里下手,这样自己不同意都不行了,言而无信有损自己的师德。

    “师娘当然同意了的,学生哪里敢骗老师。”程风摇着个脑袋得意洋洋的。

    袁可立叹气很无奈的摇摇头:“你可和你师娘说过啥时候走?”

    “和师娘说过了的,师娘说的,先把老师的行李装上船,然后咱们二十一日先到蓬莱东城门楼上去观沧海,二十二日咱们启程到成山去。”

    袁可立觉得这小子的行程安排好奇怪哦,为什么要先到蓬莱东城门楼去观沧海?想到东城门楼去观沧海,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过这小子,要带他到蓬莱东城门楼上去看海的,这事都过去几个月了,他竟然还惦记着没忘记。

    袁可立点点头:“既然为师答应过你,要带你到东城门楼上去观沧海,那咱们明日就去吧。”

    听见老师说要明天就带自己去观沧海,程风脑袋摇的更快:“明天去没意思,咱们就得五月二十一日去,去早了去晚了都没什么看头。”

    又回头对沈毛二人邀请道:“毛大帅也没急着回东江镇去,沈爷爷也可以先去了职,学生请你们陪着老师一起去观沧海,学生保证你们去了之后,肯定一生都不会后悔。”

    毛文龙点点头:“我给你面子和军门大人去观沧海,这肯定没问题,不过你小子在船上的时候,对本帅说的话就吞吞吐吐的,你得对本帅说清楚,本帅会有哪里不对,你要不说清楚本帅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程风呵呵一笑:“别的学生也就不说了,大帅只记得船上说的那事,得整清楚莫留后患,另外大帅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赶紧的多买些粮食运到东江镇去,估摸着东江镇要饿一两年的饭了。”

    毛文龙闻言心里一惊:“这也是公子算出来的?这怎么可能呢?东江镇再怎么说也有朝廷支撑,怎么会饿上一两年的饭?”

    “虚谷莫要胡说八道,这会动摇军心,如此军国大事,不是你个小孩子可以随便说的。”袁可立听了程风的话,也立刻出声呵斥。

    程风闻言,也正色鞠躬一礼:“老师莫要生气,学生就是个小孩子,童言童语的也信不得。”

    言罢缩到毛文龙的身边,小声嘀咕:“不让说就不说呗,发这么大火,恨不得把所有吃粮拿饷的穷丘八全饿死的是那些大儒,又不是我,。”

    程风声音很小,但毛文龙就站在旁边,自然是听得清楚,把个毛文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袁可立面无表情,对着程风招招手:“你过来。”

    程风猛的心跳加速,以为要挨顿揍,可也不能跑不是,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袁可立的面前。

    袁可立伸手拉过程风,摸了摸后脑勺,又摸了摸颈椎,这骨头全是顺着的,也没有反骨啊,这小子怎么说话这么不对劲呢?亏得这家伙是个小孩,要是个成年人,这话说出来还不到惹来杀身之祸。

    回到登州府的家,程风开始准备观沧海的事,先派人到铁匠铺去定了五个烧烤架子,预定了三十斤羊肉,二十斤五花肉,五只鸡,十斤豆腐干,其他的小菜还得在那一天在买。

    还把在登州城能买到的胡椒,花椒,酱油,芝麻油也通通的准备好,至于什么烧烤汁之类的,想都别想,做梦都梦不到。还有桌椅板凳,上好的银丝炭也得通通准备好。

    终于等着五月二十一日的到来。程风早早的起床,却发现自己的卧室里坐满了人,满屋子的大小孩子们都垂头丧气的。

    程风觉得奇怪了,要带着大家去看海,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高兴呢:“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一点精神都没有,昨晚上没有睡好吗?”

    程大妮笑笑:“弟弟,咱们今天去看海的事,怕是要黄。”

    “为何?难道老师不愿带我们去了?”程风觉得奇怪,这不应该呀,老师答应了的事,不可能不做到,这会影响他的师德。

    程大妮两手一摊:“姐姐也说不清,弟弟自己去外面看看吧。”

    程风无可奈何,只好自己起了床,晃晃悠悠的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房间的门一打开,进入程风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城市被浓浓的大雾给笼罩起来。别说是去看海,就是伸出手去看自己的手指,都不太看得清楚。

    程风知道今天会起雾,但没想到今天的雾竟然会浓郁到如此程度。要不是史书上有记载,程风打死都不会相信,像这样的浓雾,袁可立怎么会想着去登州东城门去观海。

    既然史书上有了这个记载,那就说明登州的雾不可能一直这么浓郁,时间再晚一些,这雾应该会变得稀薄起来。

    转身回到房间,程风笑嘻嘻的说道:“没事的没事的,这雾虽然大,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再等上一两个时辰,就应该会清淡起来,咱们该准备的东西还是提前都准备好,时间到了自然就能出门了。”

    果然当时间来到上午9点左右的时候,外面的雾慢慢的沉积下来,如同雪白的棉花一般,铺满了大街小巷,路面变成了云层,整个登州城的房屋变成了云层上的建筑。大少一看这个画面就知道得抓紧时间了,不然会错过好的风光。

    “出门的时间到,咱们出发。哥哥姐姐们可要好好的欣赏一下这人间的美景,估计这次之后,咱们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遇见了。”大少一声令下,大人小孩的纷纷行动起来,赶出了已经装好物品的马车。踩着路面上的云层,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奔巡抚衙门。

    来到巡抚衙门口,却发现已经来了不少的人,不单看见了沈有容,毛文龙,毛永诗等人,竟然连登州知府鲁庭延都出现了。

    几个人正站在衙门口,兴奋的议论着这从天而降的美景。看见程风出现在衙门口,毛文龙哈哈大笑起来,几步上前伸手把站马车上的程风抱起:“小公子真是神机妙算,这出游的日子选的可真好,本帅在这登州也有数年,竟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美景。”

    登州知府鲁庭延说道:“大帅在登州四年,本官可在登州府也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美景,怕是百年难遇呀,小公子这运气也是太好了些。”

    大少揉揉自己的鼻子:“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吧,没想到随便选个日子,竟然遇见这样的美景。”

    沈有容也是哈哈大笑:“你小子的运气是真的不赖,蒙都能蒙出这天下奇观来,如此美景,咱们又在此美景之中,那就没必要再到城门楼去了吧。”

    “那可不行,”程风猛摇头:“古语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咱们这里虽然没险峰,那也能在高处啊,居高临下看那才是真美景。”

    正说话间,衙门里赶出两辆马车,前车坐着袁可立,后车坐着宋氏夫人。众人上前见礼,袁可立拱手还礼:“让诸位同僚久等 本来可以早些出来的,只因见这美景奇观,觉得马车带棚有点影响观赏,令人卸下车棚,这才耽误了一些时辰。”

    “无碍无碍,我等正此处观赏美景,早忘了时辰。”众大人随声附和。

    “谢过诸位同僚,那咱们走吧。”袁可立坐回马车,众人纷纷行动,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

    大少可不想和毛文龙骑马,嚷嚷着要和师娘同坐。毛文龙本来还想在马上套套这小子的话,看能不能套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话来。只是这小子嚷嚷的厉害,毛文龙没有办法,只好把他送到了宋氏夫人的马车上。

    前面衙役开道,后面护卫环绕,整个队伍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北城门进发。

    一路上大少都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北面的天空,一直到了东城门都没有发现异象,这让大少安心不少。

    来到从东城门,没想到蓬莱县县令秦世英,竟也在此等候。

    在袁可立的带领下,陆陆续续的登上了城门楼,在这里守护城门的兵丁,早就得到消息,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等着大人物们的到来。

    一众人等上了城门楼,下面的人也忙活起来,搬凳子的搬凳子,支桌子的支桌子,很快整车,东城门楼上便摆上了六张桌子,数十张椅子。

    只是众人都没有入座的意思,全都站在城墙垛上向下观望,站在靠高处看美景,那如梦如幻的景色更加的迷人。

    大嫂还没有发现自己期待中的景色,便忙着和姐姐们,在宽敞的地方支起了烧烤摊,开始生火备料,准备烧烤。

    程风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红玉:“姐姐你拿着,这包是辣椒面,没有辣椒的烧烤,是没有灵魂的烧烤。你们待会儿烧烤的时候,记得要把这个也撒一些上去,不过要注意别太多,这东西辣的很。”

    红玉接过少爷手里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红彤彤的粗面面,有些好奇的问:“少爷这东西是哪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程风笑道:“姐姐哪里没见过了,这是咱们从天津带过来的辣椒,那种子被咱们种地里去了,那辣椒皮就被本少爷磨成了粉。只是因为变了模样,所以姐姐不认识。姐姐不知道,烧烤有它和没它的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安排好了烧烤摊,程风这才跑到城门垛上去,扒着高高的城门垛,朝着蓬莱岛的方向看。

    蓬莱岛方向,云雾缭绕,上面是被白云挡住,若隐若现蓝蓝的天,下面是如波如涛,滚动的云,天与云之间,整个蓬莱山岛就如同仙山一般的漂浮在云海里。

    史书上只说今日袁可立心中郁闷,登蓬莱阁观沧海,蓬莱阁上空出现了海市蜃楼,可没说是在什么时间开始出现的。

    城门楼上众多的小孩,但大家都在小声的说话,也没有人到处乱走,只有程大少爷像风一样窜来窜去。毕竟在这种场合,就连程大龙,毛永诗都大气不敢出一个,敢在大人堆里转来转去的,也就只有他了。

    这个时候的蓬莱东城门,城里城外的美景,都如诗如画,几位大人物站在城门楼上,看看城里又看看城外,都不知道看哪一边更好。毕竟城里城外的景色虽然不同,但却各有千秋。

    很快不远处的烧烤架上传来了烤肉的香味,肉烤吃对很多军人都是吃过的,但他们那种烤肉最多也就是放个盐,但像这种炒了各种配料烧烤出来的,他们也是第一次闻到,一个个闻到香味都馋的不行。

    好在烧烤架子多,大人物总共也就十来个,先紧着他们品尝,还是供应得上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多时辰过去,烧烤的签子都转了几轮了,这云海美景并没有消失。但是程风期待中的奇观也没有出现,这让大少有些怀疑起来,莫不是史书记错了,只是把这云海的美景当成了海市蜃楼来记载。

    然而就在大少有些失望的时候,已经爬到了正中,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的太阳,突然在云层的间隙中露出了一丝小脸。小脸反射的光芒如瀑般洒向大地。

    蓬莱阁远处的云海开始翻滚起来,越来越高,大有要同天上的云层连在一起的气势。在那翻滚的云层中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在那裂缝的中间,程风看见了一个尖尖的塔尖。来了!期待已久的海市蜃楼终于出现了。

    程风激动的大喊大叫:“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程风的大喊大叫,正在吃烧烤聊天的人们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北面正在翻滚的云层。半空中那个尖尖的塔尖越来越清晰,很快就显出了他的真容,程风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