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皱眉,这事情可大可小
曾宝珍虽然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但是绝对不会捕风捉影,尤其是这件事跟洛子凝相关,她只会慎之又慎
“所以那天在画舫上你欲言又止,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曾宝珍点头:“我虽然生气子凝在意杜清荷,但是如果杜清荷真和简述远…我更怕看见子凝伤心,她的前半生已经很苦了,自从生病以来都郁郁寡欢,她有多在意简述远你是看见了的!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商量。”
沈颜深知曾宝珍说的话没错,瞧着洛子凝对简述远的在意程度,如果真如她说的这样,洛子凝肯定接受不了
“可是清荷小姐毕竟是统领千金,她会对简述远?”沈颜的话没全说出口,但是曾宝珍明白她的意思
简述远看起来当然是俊朗温和,在景州城中也因深情而成为不少女子芳心暗许的梦中情人
但也并非出众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
曾宝珍冷笑:“如果她还是统领大人的掌上明珠,自然看不上一个简述远”
沈颜疑惑地看向她,曾宝珍知道她定然不清楚那些陈年旧事,于是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道来
原来这位清荷小姐也堪得一句命途多舛,从小作为长女出生,她的父亲和洛道之可不一样,杜仲海对自己的女儿不能说不爱,但是作为武将他更渴望要一个嫡子练武做官,将来撑起家族
杜仲海的夫人自然知道枕边人这一点
于是杜清荷的生母寻了许多药方来调理,只为再生下一个男孩
也许是天命不佑,在杜清荷九岁时她母亲的确怀上了一个孩子,经过有经验的大夫诊脉,已经有九成确定腹中是一个男胎,但是却在怀胎八月时早产,母子俱亡一尸两命……
而杜仲海不出三月便将身边一名爱妾抬为正妻,这位继室沈颜还曾为其把过脉,就是沈颜刚到景州,为了扬名所办的那场百花宴上那位马夫人
听到这里沈颜已经大致明了曾宝珍的意思了,想来这位清荷小姐自小未必多得父亲宠爱,虽然再大一点与洛子凝交好,再后来又才名远扬
但在她父亲眼里恐怕也不过是给自己脸上添光的一个点缀罢了
既得不到父亲宠爱,又失去了亲娘庇佑,她的日子恐怕也未必多好过
曾宝珍又说:“只这些还不够,她为了稳固景州第一才女的名号处处压子凝一头,子凝也并非一开始就不爱出门的”
沈颜明白了,这位清荷小姐可能在很多次的诗会灯会上都出彩扬名,而洛子凝受到的非议越来越多,开始逐渐封闭自己,到最后将自己独束高楼再不踏出家门
这也就难怪上次曾宝珍第一个就怀疑杜清荷,毕竟洛子凝的病如果好起来了,那她第一才女的名声自然也会受到威胁
但是那天在画舫上杜清荷看洛子凝的眼神,让沈颜觉得这其中或许有别的隐情,因为她看向洛子凝的眼神实在复杂
“再过几天就是寒露节了,也许我们可以趁那天确定一下简述远的心意,若他果然变了心,能劝则劝。若不能,也好早打算怎样让子凝不那么伤心才行。”
曾宝珍这番话能看出她是真的为洛子凝着想,但沈颜总觉得这事未必那么好办,其一是简述远未必是个傻子能让她们看出来,其二是若是杜清荷看上了简述远,按照她以往和洛子凝争抢的事迹来看人家未必愿意放手,最难的一点就是谁能说服洛子凝?
一个宁愿让伤口留疤也不愿意让心爱的人有一丝丝失落的人,要怎样她才会不伤心
而此时的统领府,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板着一张脸,眼神格外锐利地看着身前跪着的少女
他语气平平,细听却能听出其中的冷冽:“你昨夜在外面出了好大一通威风啊?”
跪在地上的少女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只恭敬地答:“女儿不敢”
上方坐着的人冷哼一声:“你不敢?你与曾家的女儿在画舫上反唇相讥以为我不知?还有刺史那个病歪歪的女儿,你们过去不是十分交好么,这些年倒是生疏起来了?”
杜清荷抬起头俏丽的脸上勉力笑着:“是孩儿鲁莽丢了父亲的颜面,女儿知错”
听到杜清荷认错,杜仲海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你们那些事我不想管,但是你要给我记住,你代表的是我们杜家的脸面!女儿家弹弹琴写写诗就够了,你那些才名是用来给我们家添光的,如果闹出一些笑话让为父的丢脸,你是知道的…”
杜清荷低头颔首,直到等到杜仲海一句:下去吧,她才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