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应成等一干人哪里不知道苏合安说的有理,可问题就在这儿,蒙兵进城后将百姓们驱赶到一起,每日押出五十个跪于大汤镇的城门外
他们的带队首领叫图尔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图尔巴亲口对百姓们说:“是你们大梁君主无能!若他们有法子能治好你们我蒙国也不是非要杀人不可,你们今日跪在这里不如好好问问那君主,怎的安坐他的老窝看你们这些人染病而死?要是大梁能治得好你们我也不是不能放人,但他们治不好,所以为了保证余下的人不染病,我们只能每天杀上五十个了!”
这下苏合安不止坐不住了,简直恨不能立刻拿下那图尔巴的项上人头
叶文举眼神悲悯:“他这是攻心之举啊!”
图尔巴明明才是侵略嗜杀的人,可他把百姓押在城外跪着又说这样的话,百姓们本就命悬一线恐惧害怕,他这般说了,百姓们更难免悲从中来,认为朝廷放弃了他们
压力一下子便踢到了大梁这边,百姓们恨蒙兵但必然更恨大梁
怪道闻停墨要在朝堂上死谏亲征之语了,因为对方不仅要打,更是冲着民心而来!
你们当官的说已经在治疫病,可我们的亲人还是在一天天死去,这时候实在是需要一个身份足够代表朝廷的人前来领兵,否则百姓和将士们会觉得朝廷无情、君主无能
一直没说话的江行舟手指点了点沙盘上大汤镇的城门
“若是图尔巴将生病的百姓杀得差不多了,等到大汤镇的百姓心神涣散再宣扬他们研制出了克制疫病的药,便可借此机会得到民心,甚至兵不血刃攻打大梁剩下的城池!”
此话一出,孟应成和在场众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真到了那一步,百姓病的病死的死,面对蒙兵宣称自己手中有了克制疫病的药他们会不会动心?大梁的士兵们眼见朝廷拿不出有用的举措来,他们还能不能理直气壮拿起手中刀枪抗敌?
孟应成嘴上连日来起了一串串燎泡,急道:“那敢问统军大人,可有对策!”
他看向江行舟,虽然这位小公子从前并未带兵打仗,但其名声在百姓间也是有些份量的,眼下百姓未必会信他们这些当官的,但是来的是皇帝的外甥,总能让百姓被抛弃的心情暂时安抚住一二
江行舟指着沙盘处的大汤镇道:“眼下首要的是派人去疏散大汤镇道百姓,孟大人需要尽快让人为前线边民们安排一个暂时的安置住处”
不过这话刚说到一半,另一个指挥使却打断道:“统军大人是让我们舍弃大汤镇?且不说那是我芜州境内所有城镇中最大的一处,单说这些流民接到芜州内,那原本芜州城的百姓可能接受?!”
孟应成拧眉呵斥道:“唐灿!不得无理”
虽然有刺史出言制止,但气氛还是一时间变的怪异起来,芜州原有的将领不少人和方才说话的唐灿是一个想法,他们日夜派兵镇守大汤镇,这位江大人一来就让他们舍弃大汤镇后退白白把城池拱手送于蒙兵?再说什么把大汤镇百姓接到芜州来的事情,接来了安置在哪?芜州的百姓也怕极了这要人命的疫病,他们可会同意?届时内忧外患只怕芜州危矣!
江行舟自然没错过他们每个人的表情,他面对那位方才出言驳斥他的唐指挥使
“指挥使对江某的命令有疑?”
唐灿面对眼前这人的眼神刚想昂起脖子答一句是又怎样,却见那人一双桃花眼淡漠无波,只是瞥到自己身上时候凉凉的
他一下子气弱了半截,却还是努力挺直腰板道:“江大人别怪属下不敬,实在是您这个法子有些说不过去,我们弟兄打了这么多年仗没见过这样安排的!”唐灿说到后面气势足了不少,什么皇帝外甥,不过是个长得俊秀的年轻人罢了,念过几年书就觉得自己会打仗了,瞎安排一通!
苏合安眼神在江行舟和对面的人来回扫视,看来这芜州的将士们是不大能接受一个从天而降的统帅才急于驳斥,除了不信任江行舟的能力以外,更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