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羊水?享哲的脑袋“嗡”的一下。怎么办?

    “尹真熙，我求你了，再等五分钟，”享哲盯着前方的红色交通灯，眼眶一阵热：“善美，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很快就到了，很快。”

    红灯转绿，享哲大脚踩油门，车子箭一般飞驰而出，不到三分钟便驶进了医院，在住院部门口停定。等候多时的医护一拥而上，享哲第一时间下车，拉开车门，把善美抱到病床上。

    “别怕，到医院了。”享哲擦去她眼角的泪，抓住她的手：“你和真熙都会没事的。”

    “董事长，交给我们吧。”医护把病床推进电梯。“裴主任也是刚到，应该进产房了。”

    享哲没回应，手却一直握住善美的手：“没关系的，痛你就喊出来，别憋着。”享哲心痛地摸了摸她的脸。她都快要把嘴唇咬破了。

    “医生，能不能先帮她止痛?”享哲抬眼看向医生。

    “一会儿进产房做了评估后才能判断是否适合无痛分娩。”医生回答。

    “她痛很久了，我怕她撑不住。”享哲难过地擦去善美眼角渗出的泪，伏下身柔声道：“不要难为自己好吗?痛就喊出来，跟在家里一样，喊出声，嗯?”早知道生孩子那么痛苦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生的。“比在家里还痛，对不对?”

    “嗯，痛……呜……好痛……”善美终于破防，哭喊出声。

    电梯门打开，医护把善美的病床一直推到产房门前。

    “董事长，您放心吧，交给我们吧。”护士边说边用手挡住享哲。

    享哲依旧握住善美的手不放，他怎么能让她独自面对呢?

    “我可以进去陪她吗?”

    “哈?”护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呃，应该可以的，但要消毒，换防护服。”因为是董事长夫人分娩，所以特别安排在独立的产房，陪产应该问题不大。

    享哲伏在善美耳侧柔声道：“我马上回来陪你。”说完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董事长，请跟我来。”护士向旁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护士的协助下，享哲做好消毒，换上防护服，很快又跟随护士走进了产房。门才打开就听到善美惨烈的叫声，享哲的心不由得紧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产房，着实被眼前的架势震惊到了。六名医护围住产床，善美已经换上手术服躺在产床上，鼻孔插了氧气管，双腿架在两边，腹部盖了一块绿色的手术布。这场景让享哲极度不适，正在愣神之际却被善美撕心裂肺的叫声惊醒，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董事长，多说些鼓励的话。”一旁的护士提醒道。

    此时的善美头发凌乱，满头大汗，面容扭曲，手抓产床两边的把手痛苦地呻吟着。

    “善美。”享哲心痛地抚过她的脸，看向裴主任：“裴主任，不能止痛吗?”

    “现在还没到时候。”裴主任走了过来：“之前不是说过了?过早注射麻醉对孕妇和胎儿都会造成危害。”

    “我，可以的……”善美紧闭双眼，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善美……”享哲伏下身去抱她：“让你受苦了。”

    “裴主任，可以了，口够大了。”听到护士的喊声。

    闻言，享哲连忙让出位置。

    “善美，现在给你注射，但生产时，你还是要配合用力，这样宝宝才能顺利通过产道。”裴主任抓住善美的手：“你可以按照上瑜伽课时教练教的呼吸法呼吸，会有帮助的，知道吗?”

    善美咬唇忍痛，艰难地点了下头。

    “来，吸气时尽量多吸一点儿，用力时间尽量长一些。”几分钟后又迎来新一波的宫缩。

    善美配合着裴主任的提示，大口吸气，屏气用力，紧抓把手，脚掌蹬住踏板。

    “非常棒！能看到宝宝了……没关系，下一波再加油。”裴主任鼓励着。

    享哲目瞪口呆地站在产床边上什么忙也帮不上，身临其境在赤裸裸的现场让他有种想逃却又逃不掉的无力感。他突然很佩服这些每天面对生死病痛的医护们，那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再来，准备了……屏住气，用力……”

    宫缩仍在继续，善美再深吸一口气，憋住气把力往腹部推下去。

    “很好，用力，时间尽量长一些……”

    享哲看着善美咬着牙像是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小脸有些苍白，额头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而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袖手旁观。享哲的视线模糊起来，他缓缓地蹲下身，靠着床侧，伸手抚过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看到她如此痛苦，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一滴泪不由落下，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她受的苦能少一点。

    “来，最后一次，使劲……一二三……再来，一二三……”

    “出来了，宝宝的头出来了……”

    “董事长……五月二十日三点三十六分，男婴。”听到裴主任的声音。

    享哲猛地睁开眼睛，迎上善美激动的目光，他的泪水再次涌出，捧住她的脸，深情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哽咽道：“你好伟大。”

    “董事长，你来剪脐带?”裴主任的声音刚落，便是一声响亮的婴啼，享哲这才转身看了过去，看到裴主任的手里托着一个血肉色的小人儿。这就是他们的儿子，尹真熙?他回头看一眼儿善美，疲惫的面容带着一丝喜悦，含泪向他点了点头。

    享哲眨了眨眼，让泪水充分释放出来。他咽了一下口水让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血淋淋”的现场让他不忍直视，强作镇定地接过护士递来的手术剪，目光扫过裴主任手里那不能用好看来形容的小人儿，小家伙正闭着眼睛放声啼哭。

    “剪下去就好。”护士在身侧提示。

    “他们，会疼吗?”享哲又咽了口口水，看向裴主任。

    “不会，剪吧。”

    享哲抖着手，咬牙一剪。

    “再剪一下，还没剪断。”听到裴主任的话，享哲感觉手有些发软，硬着头皮又剪了一下，终于剪断了。

    护士马上接过剪刀，享哲逃一般走回到善美床边，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