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明跪地领命后。
新帝许景槐继续带着众将军谋士,一同商议攻城细节。
直到已近深夜子时,才最终商议出来一份最为详尽,全面,可行的方案。
攻城方案既出,军队本就才从前方凯旋,各方物资均齐全,那么出征,便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陛下,既然万事俱备,将士们这几日也开始离家入营,现如今是整戈待发之势,那属下我等,便回府准备准备出发了。”
“陛下,不知陛下定的何时,命我等出发?”
许景槐迟疑片刻,回道,“既已决定出征,那就速战速决,今日午时,大军便开拔,前往枫林城。”
“诺。”
得了新帝命令,
将军谋士开始一一退出勤政殿,待到文宣明将军也行礼退出之际。
许景槐留下了他。
他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沙盘,
“文将军,此次攻打枫林城,务必要活捉许景烨,尽量不要伤他。”
文宣明眉目皱起。
活捉难度大,要做到不伤到许景烨难度更大,可既是新帝要求,那便不能不照做。
只能应下。
“末将遵命。”
许景槐看出了他脸上的疑虑。
心中也明白,若是要万无一失的活捉,便是他亲征才可,但是现在,他命文将军率军出征,便没了这万无一失的保证。
“若是无法保证,便留他一个活口即可,勿要取了他性命。”
许景槐说完,文将军松了口气。
战场上刀剑无眼,伤许景烨只在瞬息之间,可若是只是留一个活口,那便不是那么为难了。
一城之主,定是那挂帅之人。
只要他反复叮嘱,将士们定能在杀的红了眼的时候,记得留活口这几个字。
“末将遵命。”
文将军拱手行礼。
接着,许景槐又吩咐了一番,才让文将军离宫回府。
文将军走到皇城门外的时候,转身看向皇城内,那巍峨耸立的宫殿,提了口气。
脸上都是赞叹。
父亲看人真的没错,新帝果真是英明睿智,举世无双。
且勤勉为国,更是杀伐果决,凡事周全。
就是方才,在他临行之际,新帝同他吩咐的那番话,都让他惊讶不已。
“将军莫要忘记,你自己才知晓的计划二,计划三……战事瞬息万变,顷刻间便要换个模式和打法,将军定要灵活机动,莫要死守规矩。”
……
文将军走后,勤政殿内。
许景槐单手撑着额头,合上眼,想要小憩片刻。
一旁内侍,过来燃香,又吩咐宫女呈上来一盅安神汤。
“陛下,该休息了。”
宫女将安神汤放在桌案上,许景槐的身前,又小心将盖子打开,放入琉璃勺。
许景槐眯着眼看着这盅安神汤,眼前突然一阵莫名的恍惚。
仿佛是在哪里见过它。
可又无法描述是在哪里。
“陛下,请用汤。”
许景槐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也确实该休息了,便喝了这汤,睡上片刻吧。
于是,将手伸向安神汤。
琉璃勺轻轻搅动,汤中香气飘来,许景槐舀上一勺,正要入口。
想到心中未尽之事,又将勺子放下。
问道,“影风可有消息传来?”
内侍连忙应道,“并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哦!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来报。”
“诺。”
内侍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看着许景槐手中的安神汤,劝道,“陛下快快喝了这汤,安心睡一觉吧,若是影风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奴家定第一时间同陛下禀明。”
许景槐点点头,又搅弄了一番安神汤。
抬头问道,“宫中可有异动?”
内侍抿嘴思索片刻,回道,“回陛下,宫中并无异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几日,风陵郡主往宫中跑的勤。今日更是在后宫别苑的绮兰馆住下了。”
“没有朕的准许,她来作甚?”许景槐放下手中勺子,“为何不拦住?”
“陛下。”内侍大人额上冒出了细汗,连忙解释。
“回陛下,风陵郡主,手里有太后娘娘的后宫通行玉令,太后临行时有吩咐,风陵郡主在后宫无主之前,均可随时入后宫,后花园等非军机要处之地游玩,无需额外通报。因着后宫凤印,还在太后手中,且陛下实在日理万机,诸事繁忙,所以奴家这才并未通报,也并未阻拦,只是一路都安排着宫女侍卫跟着她。”
“去过哪些地方?”
许景槐脸色不悦。
这表妹,竟是将自己当成了后宫主人了。
此事太过,也是母后太过纵容。
而对于这个自己母后万分宠爱的表妹,这数年间,他谈不上厌恶,可也说不上喜欢。
尤其是那日,他亲自见到风陵当众羞辱颜云姝。
这份不咸不淡的表亲关系,就更加显得疏离了几分。
可偏偏,母后也留给了自己一个难题,让风陵在自己的后宫有主之前,能自由出入后宫。
也不知母后到底是何意。
或许,每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风陵郡主到底是母后的亲外甥女,亦不例外吧。
果然,皇权高位,一旦坐上来。
便能发现,世事再不能如常,许多人和事,也会悄然发生变化。
更是有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许景槐手心紧攥,将安神汤推至一旁。
“回陛下,去过未央宫,还有后花园,另外,便是御膳房。现在,便是在绮兰馆住下了。”
“御膳房?”许景槐瞥了一眼内侍,“她去御膳房做什么?”
“陛下,陛下这碗安神汤,便是郡主亲自吩咐宫女熬制,说是,心疼陛下,想要陛下睡个好觉。”
内侍大人说着,还忍不住的点头赞许,“郡主有心,陛下确是要好好休息了。”
听得汤药是风陵郡主吩咐熬制,又听得郡主俨然一副后宫主人的模样,许景槐瞬间没了喝的心思。
而是将指着它,“朕不喝,你来喝了它。”
“啊?”内侍惊呆了,“陛下万万不可,奴家怎能,奴家怎能喝陛下的汤药。”
“喝!”
许景槐一声狠厉的厉喝。
这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在内侍面前显露出如此威严。
又怎敢不听,内侍只能端起汤药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