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如眉痛苦非常的模样,花映雪沉默片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后背。
旁边的谢威轻轻一叹,“夫人何需如此悲伤,为柳家的人,实在是不值得。
你兄长柳孟昌,原也只是个心思单纯的读书人,对你是再赤忱不过的爱护之心。
可惜,他娶妻之后,一举一动,都被卢婉儿这心思狭隘的女人所控制,遇到许多事情,都失去了本心,就那么糊糊涂涂的过去了。
对你,也是这样……
这些,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柳如眉痛苦的蹙着眉,“可是,他到底是我兄长啊!
小的时候,我想要摘树上的橘子,不小心摔了下来,都是他不顾自身危险垫在了我身下,才让我没有受到伤害。
可他却因此摔断了肋骨,在床上休养了许久。
对我这样好的兄长,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样子?
他可以因为夫人的原因与我疏离,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他会变成害我之人!”
谢威又是一叹,“也许,此事与他无关呢?我们,还是不要想得太过绝对了。”
谢知韫点头,“不错,母亲不必伤感,我会派人前去调查的,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便让自己如此伤神,实在是不值得。”
说完,谢知韫扫了跪在地上,开始好奇的拿眼神看他们的几个人一眼,脸色一沉。
“把你们的嘴都给我闭紧了,今天的事,我不想再听到你们告诉其他任何人,明白吗?”
谢知韫面色平静的时候,都把他们吓得不轻,现在陡然沉下了脸,几个人更是吓得一抖,不着痕迹的往后挪动了几步。
听到谢知韫的话,连连点头。
“世子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定做个哑巴,绝不将这些事透露给任何人知晓!”
说完,几个人抖着腿站了起来,就想要跑。
看着他们跑的方向,谢知韫眼睛轻轻一眯,“你们去哪儿?”
几个人刚刚提起的脚瞬间落回了原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世子不是已经放过我们了吗?我们打算,结伴回京城去,我们的家人还在那里。”
听到这话,谢知韫纵使向来稳重,也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谁说你们可以回京城了?我说放过你们,可裕城的人,却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们。
你们,有听说过到了裕城,还能随意离开的人吗?”
说着,谢知韫朝着前方招招手,威远侯府的几个人,便惊恐的看到裕城的南门处,迅速跑出了一小队裕城的守城军。
这一队守城军各个身披铠甲,面容坚毅,与之前见过的常州城守军完全不同。
一看,便是从战争的烽火中厮杀出来的真正战士。
这群人训练有素,速度极快,没用多大一会儿,便来到了谢知韫他们面前,朝谢知韫他们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便把威远侯府的几个人,同昏迷的王坤王荣父子一同拿下,朝裕城走去。
威远侯府的人万万没想到,谢知韫竟然能够命令裕城的士兵,惊的下巴都合不上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轻轻松松如同拎小鸡仔一般把他们拎回了想要逃离的裕城。
宋捕头他们同样也没有想到,谢知韫他们在裕城还能叫的动人,都十分惊讶。
眼见着谢知韫他们都面色如常的跟着士兵们进了裕城,连忙跟了上去。
进入裕城之后,花映雪的视线便被周围荒凉破败的房屋和楼道给惊呆了。
这样的房屋,在江南,早就没有人住了,连叫花子都不会进去,因为随便找个土地庙都比这样的房子遮风挡雨。
但这里,却仿佛成了常态,家家户户顶着四周碗口大的洞,在里面各自忙碌着。
见外面有人来了,也不好奇,瞟了一眼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见花映雪的表情,谢知韫轻声解释道:“在生死面前,很多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
裕城的百姓,常年生活在战争中,每活一日,都是幸运,自然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花在修缮房屋这样的事情上。”
就在谢知韫说着话的时候,旁边的宋捕头突然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前方一家同样四面漏风的房子外面,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虎子!我又来了,一年不见,你小子长高了好多啊!你姐姐呢?”
叫虎子的男孩子站在房子里,都不用开门,就跟宋捕头对上了眼神,见是他,眼睛亮了一瞬之后,便迅速暗淡了下去。
“姐姐她……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话,宋捕头如遭雷击,半晌,才僵硬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捕头的声音极轻,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四处呼啸而过的穿堂风给撕碎。
但虎子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这个问题,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笑着回答道。
“就上个月的事儿,上个月,北荒那边突然下了冻,许多牛羊都被冻死了,蛮人没有吃的,便来裕城骚扰百姓,抢夺食物。
姐姐那天正好带着城里的几个姑娘在地里播种,见蛮人来了,让几个姑娘躲在了事先挖好的土窖里,一个人,把蛮人引走了。
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不过,她很高兴,说自己一个人的命,救了更多人的命,也算是不枉此生。
最大的遗憾,可能,是没有等到宋大哥你再来吧……
我姐姐到死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说,宋大哥你答应了这一趟,给她带京城姑娘们爱用的珍珠粉,她还没看到这东西长什么样,就没有机会了……”
听到这话,宋捕头再也忍不住,如同孩童一般,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紧紧的握着胸前被锦帕牢牢包裹着的一盒小巧的珍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