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珩...我现在的成绩已经超过军校的录取分数了...能不能歇歇...”
盯着白慕云祈求的眼神,陈最淡淡吐出两字:“不行...”
“啊...为什么...”
“考的太差,丢我的人...李易,接着给他出题,”
“是...”
白慕云麻木的坐了下去。
陈最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书,无奈的开口:“人家知亭上个月的测验,比你足足高了三十分...”
“到时候你考个全家倒数一名,你面子上过的去吗?”
白慕云低头嘟哝着:“我是觉得...分不在高,够用就行...”
“那万一你发挥失常呢,再万一这次高考题目比较难,到时候你怎么办,连个军校都考不上,到时候还得让大舅给你走后门?”
陈最斜睨了他一眼:“你把分数提高五十分,才算是百分百的能考上...”
白慕云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杯茶水,叹息:“好好好,我学行了吧,”
“李易啊,麻烦你了...对了你出数学题吧,现在只有这门比较拉分...”
书房内燃着熏香,只有白慕云做题,还有陈最翻书的声音。
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寂静。
白慕云抬头看了一眼。
陈最拿起话筒,听完木楠的话,他直接道:“你解决就行了,”
对面的木楠请示道:“人拧着不肯走,非说要见您一面,”
“我凭什么要见她...”
“她说...有消息要告诉您,”
“谁的消息?”
“江浔之...”
陈最将书摔在桌面上,声音微凉:“让她等着...”
他起身走出书房。
白慕云看着他的背影问:“谁啊,”
当然,没得到回应。
他看向李易,“知道你家主子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李易淡淡摇头,“不知,”
他将笔递给他,“把这道题再做一遍...”
“你情绪可真稳定...你就没好奇心吗,”
白慕云都服了,这段时间跟着一起学习,有时候就连陈最都被他气的不轻,李易依旧可以面无表情的给他出题,改题。
陈最走出书房,来到待客的厅前,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
端起放在一侧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撩开眼皮看了一眼堂下站着的女人。
她很瘦,到处都能看到常年劳作带来的枯槁痕迹。
头发枯黄,脸颊凹陷。
她今年应该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可看着还没虞归晚显得年轻有气质。
她盯着陈最,双眼噙满了泪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怀念和恍惚。
应该是看着他想到了慕容恪。
看到陈最抬眼,她低头躲闪着他的目光,讪笑着整理了一下身上洗的发皱的衣服,“我是...”
陈最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谁...”
慕容恪这一辈,只赶出去过一个女儿,慕容静琪。
“说说江浔之的事....”
慕容静琪当看到陈最这张脸的时候,内心就有些恐惧,她害怕自己的父亲。
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只是在与他相似的小辈面前,她就惶恐的说不出话。
她紧紧地闭上眼,深深的呼吸着,鼓足勇气与陈最对视。
慕容静琪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有条件...”
“说...”
“我...我要离开方家,”
陈最蹙眉:“你要离婚?”
“当初背叛家族也要嫁的人...如今竟然也要离了吗?”
他的这句话,给慕容静琪带来了很强烈的屈辱感,在一个小辈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让她的尊严几乎跌到泥里。
她咬着牙开口:“对...离婚后,我要带着女儿离开农场,让我女儿安心的参加高考...”
陈最薄唇轻启:“我只能帮你离婚,其他的我不管...”
她眼泪流下,声音颤巍巍的:“她也是你的表姐...”
“你这个姑姑我都不认,更何况一个表姐...”
陈最的嗓音很淡,淡的一丝情绪也无。
慕容静琪绝望的闭上眼,再次睁眼已经抛却了所有的自尊,她缓缓跪在当前,几乎祈求的说:“方家想要拿她换前程,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算我求你,帮帮她吧,”
“慕容家祖训,手足亲人要和衷共济,守望相助....”
陈最轻笑一声,打断了她背诵祖训。
“你跟我讲祖训,不觉得可笑吗?”
他看向木楠,语调玩味,“来,告诉这位...她有没有资格跟我谈祖训...”
木楠冲陈最轻点头,这才看向慕容静琪,平稳开口:“凡慕容后人,嫡系、旁系、女子不可为小为奴,违者,剔除姓氏,划出族谱,赶出家族,”
“我没...”
不等慕容静琪反驳,木楠又淡淡开口:“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静琪小姐,奔者为妾...你当时的行为,毁了慕容家的名声...”
“对于慕容家来说,你已经叛出了家族,三爷就是直接将你轰出去,也是使得的...”
慕容静琪心里一震,痛苦的俯地哭泣。
陈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我的住处,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涩然开口:“京郊,有一个贩卖消息的人...拿钱换的消息...”
陈最淡淡扫了一眼木楠,后者微微颔首。
“方家下放的地方,应该离京挺远的,你这是....”
慕容静琪这次开口,声音中带了恨意的哭腔,“方家找了关系...已经平反回来了...可他...要拿我女儿去还这个人情...”
陈最对她的悲惨生活没兴趣,他敲了敲桌面,耐心逐渐告罄:“江浔之...,”
“他曾去过我待过的农场...我认出了他,他却没认出我,”
慕容静琪苦涩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或许是我现在的容貌跟之前差的太多了吧...”
“我很奇怪,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想要他的消息呢,”
她摇头,“我不知道...”
“但农场的时候,我听到他的话...他与那人讨论的,是慕容家的事,我离得远,没有听全,但他提到了洧钧...还有你...说话时的脸色和言谈间的语气...就像是谈论一个血海深仇的敌人...”
“我知道自己已经被赶出了慕容家,”慕容静琪的眼神充满了哀伤,她看向陈最,“我怕自己进不了门,这才报上了他的名字...”
“既然江浔之把你们父子当成敌人,想来你对他的消息,肯定也是想知道的吧,”
陈最沉默的敲击着桌面,一言未发。
她看着陈最,突然垂下头,低声下气的恳求着,语气中带着谦卑,“我不敢用辈分奢求什么了,”
“只求你,帮帮我的女儿...救她一条命吧,她还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不该被方家...那些恶心的人推入火坑...算我求你...”
“你是这一代的家主,这对你来说...只是抬抬手就能办到的事,我....我只求这一件事...未来不会再来麻烦慕容家了....”
慕容静琪慢慢的趴在地上,代表着她自尊的脊梁一寸寸弯下,呈现出无比卑微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