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坠,重重叠叠,压城之势几欲摧。
道道身影在那乌云之中若隐若现。
乌云如幕。
却又好似地毯,好似臣服于脚下的尘土。
他人仰之如天幕,却有人踏之如尘土。
呼~!
狂风渐起。
狂风四起,转而大作!
风暴搅动乌云,在那天幕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云旋涡。
旋涡之下。
一栋大厦屹立如旧。
它是雄伟的。
对于地面上的人们而言。
但对于天上,对于那恐怖的风云旋涡而言。
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咔嚓!
暴风逐渐逼近那大厦。
大厦外层的玻璃在瞬间接连破碎,无数碎渣被搅入空中,随狂风而动!
阴暗的天空之下,无数七彩的光点闪耀,竟是显得美轮美奂。
却亦只是瞬间。
那些碎渣便彻底沦为芥粉。
风暴未止,反倒愈演愈烈。
那大厦的外层结构开始逐渐分崩离析。
在那大厦之下,在其四周的那些建筑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崩溃着。
不仅是建筑。
在这好似天威的灾难中,渺小的不仅是建筑,还有人类。
一道道身影,看不真切,不知其是到底是老幼还是青壮,也不知他们是普通人还是武者。
太渺小了。
相较于整个天地,相较于那恐怖的风暴。
甚至相较于那栋大厦。
都太渺小了。
渺小到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否有过反抗。
是否能够挣扎。
只能看到一些如蝼蚁般渺小的身影被卷入空中。
再瞬间消散。
彻底失去存在过的证明。
只是须臾之间,那大厦周围的一切都已化为一片废墟。
唯有那大厦,还剩一个主体,剩下一个残破的框架。
立屹不倒。
却又好似风中残烛,不过苦苦支撑。
一道道曾高于乌云的身影从天而降。
他们有男有女,相貌不一,特点各异,相同的是,他们都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好似携天威而至。
大厦的顶部已彻底消失。
一间位于顶层的办公室就如被掀开盖的罐头一般。
赤裸的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一道身影,平静的坐在办公桌后。
似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
那一道道身影接连降落在那失去顶部的办公室中。
九道身影。
各自而立,却隐约将那端坐的儒雅青年给重重包围。
那儒雅青年面不改色的将面前咖啡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若是往常,他绝对不会喝这杯咖啡,在之前的动静中,不知多少风沙尘埃落入了其中。
不过现在,他一饮而尽。
旋即用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起身,整理衣着。
一切都进行的顺畅而自然。
在这个过程中,九人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没人动作,也未有人出声。
大厦外,风暴依旧,风云汇聚的旋涡在疯狂的涌动,散发着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能。
一些强者来此查看情况,却是瞬间被卷入风暴之中,只是顷刻间便渣都不剩。
包括千星城那位武盟理事长。
包括许多六阶的存在。
但偏偏,在这本该是风暴中心的位置。
在这大厦之上,在这裸露的办公室之中。
格外的平静。
“你们终于来了。”
将擦拭好的金丝边框眼镜重新戴上。
沈默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像是在与好久不见的老友问好。
“这就是你做的准备?”
离沈默最近的那个男人开口。
他身材有些削瘦,留着一头长发,看起来有些颓废,声音略带沙哑。
“如果非要说,算是吧。”
沈默微笑点头。
长发男人眉头微皱,细长的存在眸中流露出明显的杀意,以及一抹若有若无的失落之色。
他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沈默会有一些布置,会顽强的反抗。
所以,他大张旗鼓的出现了。
召集了幕僚厅所有首席。
但,没有。
没有任何布置。
没有任何准备。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沈默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说来,其实在下已仰慕各位许久。”
“作为凡人,总是会向往那些遥不可及的事物。”
“有人说这是人类的劣性根,贪婪。”
“但也有人说,这是高尚的理想与追求。”
沈默不紧不慢的开口,旋即他从办公桌后走出。
九人的视线瞬间牢牢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视线各不相同。
有谨慎,有忌惮,有兴奋,有淡漠,有欲杀之而后快,亦有惋惜的目光……
这九人,随便一个都可以轻易无比的在这瞬间将沈默杀死无数次。
但,他们并未动作。
他们就这么看着沈默。
沈默从办公桌后走出,走到了办公室的边缘。
在已经失去了墙壁的数百米高空中。
这无异于已站在了悬崖边缘。
并且是随时会崩塌的悬崖。
在他的脚下,地面,一道道夸张的裂缝已在蔓延。
但他对这些毫不在乎。
这里,是曾经他经常驻足的落地窗前。
那时,从此可以看到繁华的千星城。
而今,看到的只有废墟,只有正在肆虐的灾难。
“如果你没有准备反抗,或许你可以准备加入我们。”
离沈默最近的一人开口。
那是一位穿着性感猩红晚礼服,身材火辣的女人。
“还是杀了好,这家伙可不让人省心,螳,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想杀他吗?为何还不动手?”
一个矮壮的汉子已有些不耐烦。
“没错,我会杀了他。”
长发男人点头。
旋即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沈默面前。
在沈默跟前,已无驻足之处。
但对于他而言,对于视天幕如草木的存在而言,什么位置并无区别。
“我不信你会坦然赴死。”
“谁都可能会想死,但你不会。”
长发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此刻他与沈默的距离不足一臂长。
一个很危险的距离。
“你从来都不是会为了什么东西而牺牲自己的人。”
“你的自私深入骨髓。”
“你做的一切,无论是有着多么伟大或多么崇高的理由,但我知道,那些都只是掩饰。”
“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罢了。”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坦然赴死?”
两人的视线交错。
在风暴的中心,在灾难的最深处。
此刻,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呵……阁下还真是了解我。”
“在下不胜荣幸。”
沈默忽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