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过后，众人一起返回了公房。

    路上，秦奋一直在擦脸，而高天清全程都在暗戳戳的坏笑，唯有象人一脸的愁容。

    他打定主意今天就和秦奋完成所有交接，明天就出发前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他是一天也不想再待了。

    黑熊和老雷又被留在了门外，看上去就像是两个高矮不一的门神。

    三方落座，秦奋率先开口。

    “这件事二位大人谁给解释一下？”

    高天清闭口不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象人只得说道：“海公公当时确实是和我谈的这件事，后面的院子一直空着，他是丁大监的义子，又是圣人面前的红人，下官不敢驳他的面子。”

    “所以你就把证人关进地牢？第四进院子不是都空着？为何不能用来安排那些女人？”

    秦奋还是有些气不过，就算海公公占走了三座院子，可后面明明还是有一整座院落是空着的。

    象人看了一眼高天清，见对方依旧没有要插言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当时海公公曾经说过，为了避免两方互相干扰，让我把第四进空出来。后来他的应酬越来越多，院子中若是安排不下，也会……借用一下那座院子。”

    至此，秦奋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了，他原本以为霸王的问题出在内部，谁知还来得及详细了解，已发现了外部环境的险恶。

    这时，高天清终于开口了。

    “好了，我认为我们没必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小海确实占了一部分地方，但这并不影响霸王办差，我们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正事上。”

    海公公是圣人面前的红人，丁福寿是圣人身边最得用的人，秦奋虽有太平公主在背后支持，但现在就和这两大红人因为这点小事撕破脸，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高天清婉转的也就是表达了这个意思。

    我们是来调查刺杀案的，难道你还准备在这里干一辈子？

    到了这时，秦奋也大概明白了霸王的现状。

    它本是一个隶属于皇帝陛下的组织，但当今圣人倦政，基本就是一种放权的状态，所以这个霸王便也霸不起来了。

    秦奋可以仗着两大公主的支持与海公公硬刚，但这确实没什么意义，因为霸王本身的制度就制约了它的发展。

    自己刚刚上任，寸功未立，就与上官对抗，确实是不智之举。

    秦奋思来想去，最后也不得不与现实妥协。

    他自认自己是这个世界中最特殊的那个，但好像依旧要向现实低头。

    “高少监说的对，让我们还是回到交接的这件正事上来吧。”

    高天清与象人听到秦奋这么说，都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象人说道：“各类文书都已整理妥当，秦大人随时都可查看，之前没有任何未完结的案件，这一点秦大人尽可放心。”

    高天清听完，连连点头，似是在表扬象人做的不错。

    各国密谍都已在秦奋的面前粉墨登场，而负责抓捕密谍的霸王竟没有一件待处理的案件，这就是说霸王一点都不掌握各国密谍的情况？真是不愧筛子的称号。

    秦奋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挤出一副笑脸，说道：“象大人，我们这就算交接完成了吧？”

    象人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如小鸡啄米一般的不住点头。

    “既然如此，象大人就可以离开了，听说你调往了洛阳，我想不日大家还会相见的。”

    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但象人却是如蒙大赦，没有一点不悦，说道：“卑职确实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洛阳，谢秦大人体谅。”

    位于长安的霸王的统领确实比其余三方统领高出半级，但这次象人调往洛阳却是平调，并未降级。

    但象人知道秦奋的出现就是为了调查太平公主遇刺事件，届时对方一定还会前往洛阳，所以这时他是一口一个大人。

    送走象人，房间中只剩下了高天清与秦奋。

    “少监大人，给我讲讲采风使的事吧？”

    高天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奋，说道：“秦大人还是不想放过小海？”

    秦奋闻言笑了笑，说道：“不瞒大人说，我真的很想要了这个家伙的脑袋。”

    高天清的眉梢不自觉的挑了一下。

    不过秦奋很快又说道：“但少监大人放心，我现在还不想和这位海公公撕破脸，只想做到知己知彼。”

    高天清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他是真的很怕秦奋年少气盛，要了小海的脑袋不打紧，但这善后的事情就非常棘手了。

    “小海乃是圣人身边的采风使，这个官职的职责是替圣人了解各地民风。”

    “这位海公公应该就是因为做了这个差事才成为了圣人面前的红人？”

    高天清微微一笑，似是听出了秦奋的弦外之音，说道：“小海做了采风使后确实有所发挥，他现在的主要职责就是为了圣人搜罗天下的美人。”

    看到那满院的春色，秦奋便有了这个猜想，这样的人确实可以蹿升的很快。

    随后，秦奋又问了一些海公公的情况，算是对这位当红宦官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送走了高天清，秦奋没有返回公房，而是带着老雷和黑熊去了四进院。

    四进院中东西有两个独立的院落，东面的院子安排了那些可怜的女人，西面的那个院子安排了老雷的那五名边军老卒。

    老雷安排了女人们的住宿，但他那些同袍的住宿却是象人亲自安排的。

    西面的小院有五间厢房，五名边军老卒只占了一间。

    虽然只住了一间，但住宿条件简直就是本质的飞跃，所以五人心中都是感恩戴德，没有一点抱怨。

    院中有厨房，秦奋特意嘱咐了象人，让这些家伙洗澡换衣服。

    三人进了西院，就看到有两名霸王的密探在门前把守，虽然还没正式介绍，但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锦衣少年就是他们的新统领。

    “你们去院外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两个密探领命而去。

    秦奋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中的摆设比较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几把椅子，和一个不大的柜子。

    秦奋推开门时，五人正围坐在桌旁说话，见到有人进来，他们赶忙起身。

    五人本待跪下叩头，却一眼看到了秦奋与老雷两个熟人，当即便愣在了当场。

    老雷自不必说，这是他们的生死同袍，而秦奋他们也是识得的，这不就是那一日和太平公主一起走进他们藏身的那个小村庄中的少年吗？

    看到幸存下来的五个同伴安然无恙，老雷激动的也是热泪盈眶，只是碍于秦奋在这里，他不便表现的太过明显罢了。

    秦奋扫视了一眼房间中的五人，一眼便看到了姜狗蛋的断臂。

    “伤好了吗？需不需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见到五人齐齐发愣，老雷赶忙介绍道：“这位是秦大人，现在是掌管霸王的统领。”

    五人闻言，齐齐大惊失色。

    霸王的名号在长安的权贵中可能就是一个屁，但在这些边军老卒的心目中却是如神明一般的存在，他们对霸王可谓是既敬又畏。

    霸王统领在五人心中可是了不得的大官，就算是他们的将军见了这些人也要客客气气的，所以五人再不敢怠慢？急忙一起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