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奋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你是何时得到的消息?”
太平公主做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回忆模样:“嗯......大概半个时辰前吧,我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去寻你了。”
秦奋算了算时间,圣人下诏传杜允入宫觐见这件事大概就发生在他们离开杜宅后的一个时辰左右。
也就是说,杜允死而复生的消息是在他们获悉赶往杜宅的时候就发生了泄露,如此所有的时间才能对得上。
这个情况着实让秦奋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这就说明皇帝陛下有一条他完全不掌握的情报线,而这条情报线就在他的身边。
有可能他与两位唐国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内,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感觉美好的体验。
再想到他现在所谋之事,这种惊悚感就更加的剧烈了。
相比之下,杜允被圣人召入皇宫这件事本身反而没那么令人担忧了。
不是说杜大人的精神状态不好吗?圣人见了又能如何?
另外,京兆府今天还发生了无头尸失窃的案子,圣人既然想要过问,就让他去头疼好了。
对于秦奋来说,此时的关键是揪出这条情报线,他可不想被人像直播一样盯着。
这件事有嫌疑的也就是三个方面,霸王一方,玉真公主一方,还有就是杜宅。
说实话,杜允死而复生的事着实太刺激了,秦奋当时完全是处于懵逼的状态,所以才没有对此事做出进一步的部署。
谁知就是这一点点的疏忽,便让整件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个泄密之人若是在杜宅,那么情况便还算可控,这只能代表皇帝陛下比较关注杜允这样的高官罢了。
可这个消息若是从霸王或是玉真公主这边泄露出去的,那就棘手了,也不知之前还泄露出了多少事情。
看着秦奋一言不发,表情越来越严肃,太平公主的醋意又开始发作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在担心她,对吗?”
“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
秦奋因为思考的太过入神,不小心放松了警惕,没听出对方的话里有话。
“哼,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竟然当着我的面……”
太平公主越说越委屈,气哼哼的起身离开秦奋身旁,坐到了好远的地方。
秦奋这才惊觉自己好像踩到地雷了。
想到现在的局面,他就恨不得把那个飞凤公主千刀万剐。
若不是那个疯女人下令对自己进行刺杀,这两方现在怎会这么大的醋意?
他无奈离开了心心念念的饭桌,快步追了过去。
“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好吗。”
“哼,你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
“我承认什么了?你知道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吗,谁还有闲心去想那些事情?”
“火烧眉毛烧的也是阿蛮,我有什么好急的?”
“唇亡齿寒啊,同志,她若是被干掉,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太平公主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我若是在碧水山庄就被人干掉,是不是也该轮到她了?可我怎么没看到她有什么紧迫感?倒是看到了她落井下石了呢。”
与两位公主殿下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秦奋已经摸准了她们的脉。
两人谁都不是刁蛮任性不讲理的性格,一定情况下也是能顾全大局的。
但怎奈积怨已深,每次说起对方还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每次都要花费一些时间才能让两人端正态度。
于是他便耐着性子,将杜允这桩案件的前前后后给对方讲了一遍。
当听到秦奋认为这个死而复生的杜允是旁人假扮,前往京兆府调查又发现无头尸身不翼而飞的时候,太平公主也是一脸的惊讶,显然这件事的发展也是出乎她的预料的。
可待到秦奋讲完,以为对方终于应该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太平公主的第一句话就登时让他直接破防。
“好啊,你最后还是偷偷的在帮她查案,还骗我说你不会管?”
秦奋根本就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会管这件事,但这根本也不重要,面对这么诡异的局面,这个女人咋就没一点自觉呢?
“你为什么总是盯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敌人已经杀上门了,你难道看不出吗?”
秦奋本就讲的口干舌燥,讲完之后又被对方刺激了一下,所以这一句质问下意识的就提高了一些音量。
“你吼我!”
美人眼含热泪,一脸的委屈巴巴,就算是你真的占理,面对人家这般模样,恐怕也就变得没理了。
更何况,秦奋的底气本就不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奋以手扶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看来女人这种生物,还是应该敬而远之。
就在秦奋习惯性的在心中吐槽的时候,彩云适时的出现在了大厅的门前。
“启禀殿下,高少监有急事求见。”
“请他进来吧。”
太平公主那一脸的小委屈早已不见,但她还是在起身走向主位的时候,朝着秦奋示威似的撅了撅嘴。
秦奋看得瞠目结舌。
以前我咋不知道你这么会演?
很快,彩云带着高天清走了进来,少监大人的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
太平公主看到锦盒,眼睛登时一亮。
“这么快就又有消息传来了?快给我。”
高天清不敢怠慢,赶忙将盒子交给了彩云。
彩云接过锦盒,快步来到公主殿下身前,将盒子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拿到锦盒的太平公主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看了看锦盒上的封条,见确实完好无损,这才将盒子打开。
看到这一系列的操作,秦奋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太平公主埋在各处的那些眼线送回府中的情报。
刚才公主殿下说了一个“又”字,难道这是宫中又传来了消息?
不过算算时间,圣人召见杜允也该结束了,可能这封密信讲的就是这件事。
关于此事秦奋本是不担心的,可看着密信的太平公主脸色愈来愈阴郁,就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看到这一幕,彩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而高天清则自觉的上前了几步。
“出什么事了?”秦奋问道。
锦盒中的密信并没有多大,看上去必然写不下太多的字迹,但太平公主已经看了一阵,显然说明她是在反复阅读。
这种密信一般都会本着言简意赅的原则书写,对方还是读了这么久,只能说明事情太过震撼,需要反复确认。
“宫里......好像出事了。”
太平公主的语气显得有些既疑惑又颓然,表情看上去则是颇为茫然无助的样子。
秦奋一见,赶忙起身,快步来到太平公主的身旁,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那封密信。
站在一旁的高天清看到这一幕,明显眉梢一挑。
要知道平日里出了这种事,殿下可都是第一个和他商议的,但今日看完密信,殿下却第一个望向了秦奋。
另外,他也没有秦奋这种胆量,敢从殿下的手中直接拿过密信,这简直就是逾矩。
可生气又有何用?秦奋与殿下的这段关系本来就是逾矩的。
这本是个受千夫所指的事情,可偏偏被秦奋经营成了他的优势,而且还是一种他们其他人想学都学不来的优势。
当然,高少监是连学习的资本都没有的人,所以自然便感觉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