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竹缓缓落于地面,那双堪称完美的狭长黑眸缓缓张开,她的眼中有仙光四溢,脸上却无半点欣喜,只是不断重复:
“你不该来的……不用来的……是我欠你的……”
“欠我……”
林子墨一步又一步地朝前踏去,步步紧逼那位因害怕而不断后退的姑娘。
因突破扬起的阵阵清风吹得他的长袍鼓动,衣袂飘飘。
“你知道吗,在你走后,我离开了苏府,考上了书院,途中遇上了很多人很多事,也走了很多路,懂了许多道理……”
话语间,苏梦竹已碰到了擂台边缘,一袭轻盈纱裙随风摇曳,退无可退。
“我也欠你。”
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响起,她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入了宽阔的胸膛。
那一刻,青与白两身衣袍紧密相连。
黑与白两柄小剑于空中伴舞。
沉默间,唯有有力的沉稳有力且带着丝丝急促的心跳在耳畔不断颤响。
外山之中,无数的富商权贵和外来修士正围拢着空中那面巨大的镜花水月观看着问道峰上的剑仙比武。
水波荡漾中,他们居然看到了一位风格迥异的青衣修士闯入了比武台中!
他一剑退敌后,竟是不由分说地将那位仙女拥入了怀中!引得一众仙人们起身惊呼……
与此同时,问道峰顶,群情激奋!
“那家伙在干什么,快放开苏师姐!”一位三境女弟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不!苏师姐居然真的已经嫁人了……”四境的男性剑修于地上掩面痛哭。
“永失吾爱,举目破败!”
“一个儒生凭什么娶我道门大师姐!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夺回大师姐!”
“夺回大师姐!!!”
“夺回大师姐!!!”
……
……
场外,妒火熊熊燃烧。
更有甚者,已是从座位上站起,欲要拔剑与下方的男人生死一战!
“肃静!”
一声清呵带着着神奇的魔力,让所有人同一时间闭上了嘴。
道门掌教立于问道峰高空,肃穆道:
“道门大比,乃宗门盛典,尔等所做所为,岂不是让人看尽了笑话,成何体统!”
“再有肇事起哄者,以门规论!”
山外的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镜花水月,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画面。
可这道门术法却如同突然出了问题一般,不仅没了声音,就连画面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管他们将眼睛瞪得多大,都始终看不清那男子的脸,半遮半掩,简直让人抓耳挠腮!
那些被邀请进入门内观礼的世家巨擘也是提起了浓浓的兴趣。
先是陌生的青衣儒生闯入,用一剑败了四境后期的剑修弟子。
接着又是百息不到,道门首徒便连破两个大境,还是天授元婴!
而且他二人之间……似乎还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关系?!
能见到这样的奇景,这样的奇事,这一趟可真是来值了!
——
“叙旧也该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两人强行分开。
道门掌教的脸色虽然依旧阴沉,但比之前的憎恶已是好了很多:
“苏府的那个林子墨,是吧?”
林子墨看向这位从未见过的美妇,诧异点头。
“跟我来一趟!”
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师父!……”
苏梦竹急忙开口,却被消去了声音。
“放心,不会太难为他的。”
裴涵雨淡淡回了一句。
她就是梦竹的师父?!
林子墨心中波澜顿起,不过还是望向身旁,担心道:“可是接下来的比试……”
“走吧!”
裴涵雨大袖轻轻一挥,便和比武场中的男人一起消失在了此地。
苏梦竹看向两人消失的地方,沉默良久。
某一刻,她忽然深吸一口气。
黑白色的仙品飞剑于周身悬浮,元婴后期的气势在此刻完全显露,席卷八方。
她忽地转头向一旁愣神的裁判长老说道:
“下一位!”
场外的弟子们顿时被吸引了过去,这种感觉……
曾经那位如星星般璀璨的大师姐又回来了!
——
——
古典色的大殿中,道门掌教双腿交叉,坐于最上方的那把椅子上,凝成实质的威压弥散于整个大殿,压得下方的青袍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肯把剑还给梦儿,也还算是有几分良心。”裴涵雨淡淡地说了一句。
话音落下,林子墨才感到周身稍稍一轻,对座上之人行了个儒生礼:“此事因我而起,自是应该的。”
“但是!”
裴涵雨话锋突然一转:“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还了剑,之前造成的那些损害就能一笔勾销了吧?”
话音落下,林子墨瞳孔一缩,问道:“师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那样叫我!”
裴涵雨突然大声呵斥,丝丝气息从身上逸散而出。
刹那间,巨大的压迫感从天而降,压得林子墨膝盖微弯。
所幸,那股威势只持续了一瞬,便被瞬间收了回去。
裴涵雨一双美眸如炬般看着他,幽幽开口:
“我知道梦儿的处子之身还在,所以等你什么时候真的完婚,再说吧。”
林子墨沉吟半秒,开口问起:“那前辈刚刚所说,梦竹的道基……”
裴涵雨细眉微蹙,叹息一声:“已经太晚了。”
“当年她道基破碎后,本命剑又没有及时归于剑池镇压,已是造成了根源上的损坏。”
“所带来的后果……至少三十载内,梦儿不会再有丝毫的突破!”
“什么!!”
林子墨大惊,随后又问:“世间之事,应皆有解法……可还有其他办法弥补?”
“如果真有的话,我早就准备好了……”
哪知,道门掌教只是叹气着摇头:
“根基受损,终归是修士自己的事,哪怕世间奇物众多,也大多只能起微不足道的辅助作用。”
“对此唯一有奇效的便是传闻中的道槐树叶,可那样的神树,可遇不可求,纵是我活了无数岁月,也只有惊鸿一瞥……”
嗙!
一道沉闷的声响突然在宽阔的大殿中响起。
林子墨忽然将一个半人高的巨大麻袋砸在了木制地板上。
“这是什么?”
裴涵雨目露奇怪地看向那个鼓胀的黄褐色麻袋。
林子墨拍了拍麻袋,咧嘴一笑:
“道槐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