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坐在自己的车架上,却病亲自赶着马车。
两侧则是百将率领的百人秦卒。
当走过数里地的山地,之后就是一大片平地。
准确的说,道路两侧凡是适合开垦的,都被东山县的居民给开垦了出来。
马车又行进了很久,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没有城墙的城镇。
这里的房子很有特点,几乎都是标准化的瓦房。
这里正是东山县,东山县后方就是东山。
说起来,这里最开始出现只是姜妄把咸阳城内的仆人给安排过来。
后来,仆人家人也都过来了,数量太多了,姜妄就在山下安了个位置,学院出钱给盖房子。
再之后,东山学院渐渐声名鹊起,除了姜妄买来的孩子之外,一些贵族子弟也都拜入学院。
一些商贾也就来到了这里,贩卖一些东西。
再后来,随着买的隶臣妾越来越多,姜妄干脆就把大部分隶臣妾的家属都安排在了这里。
姜妄对这些隶臣很好,买来后就给房子、给地,孩子直接进入东山学院。
再加上这时代的人,重信重诺,所以几乎都对姜妄忠心耿耿。
“安信侯,您回来了。”
“拜见安信侯。”
冬日,出来的人不多,但看到姜妄的车驾,几乎纷纷停下来打招呼。
“却病啊,这东山县,有点大了,若是再买隶臣,家人不要安排在这里了。”走出东山县,姜妄坐在车内道。
“先生,那安排到哪里?”
“安排到南阳吧,那里是我的封地。”
“诺!”却病应了声。
过了会,他开口问:
“先生,韩魏赵的孩子,我们买吗?”
“若是活不下去的,就买了吧,都送入东山学院,不用像以前那样买了,天下快统一了,不需要了。”
姜妄认为,天下快一统了,现在的人手差不多够用了,不需要再增加人了。
而且,秦王政虽然对他很宠信,但也不能一直做容易让对方猜忌的事情。
驾驭着马车的却病听到姜妄的话,脸上露出了苦笑:
“先生,大王把很多抓来的韩魏赵刑徒,都扔在了修建大渠上,现在修建大渠的刑徒已经到了二十万人,您要说活不下去的,那太多了。”
“……那也要少买。”姜妄听却病说的有些哑口。
“也好,现在学院学子已经快两千人了,再买,我也怕装不下了。”却病道。
“这么多人了吗?不是让往军队和大秦治下的县乡安排吗?”
“先生,你曾经跟大王和我讲过朋党,我们安排这么多人进去,大王会不会猜忌。”却病语气中带着担忧。
他对秦王政也算是很了解,可是知道自家这位大王,心思深沉。
“不会,每一年安排的名单,我都会交给大王,而且都是从基层做起罢了,我们做的是利国利民的事,别忘了,大王可是我大弟子,说起来这些人与大王都是同门,自然会对大王忠心,不会多心的。”
这时代,同门之谊很重的。
在秦朝,运用的是法家选拔官吏的方法,主要有三种。
一种:重客士,既重用其他诸侯国的贤人能人。
客卿,多是保举,一般保举人地位越高,被推荐者任官可能就越高。
但这不是轻易保举的,是要担责任的。
《范睢列传》记载: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
也就是被推举的人有犯罪的行为,保举者也有连带责任。
二种:二十级军功制度。
三种:考试与考核。
没错,这时候考试与考核已经出现了。
在秦朝,十七岁就可以考试当官吏,但也有条件限制。
首先要有一定的财产。
其二就是必须会书写,懂律法。
而会书写,懂律法,这对东山学院的学子来说,太简单了。
自打油墨印刷出现之后,大量的律法和算术卷纸,让东山学院的学子早早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压力。
听到姜妄的话,却病这才安心。
“那我今年多安排一些。”
“嗯!”
………
回到东山书院,姜妄直奔自己的宅子。
在门口,他看到了自己玩着的小无垢。
“无垢。”姜妄喊了一声。
当小无垢看到姜妄,顿时张着双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晃悠悠走向了姜妄,嘴里还发出欢快的笑声。
姆嘛!
姜妄快步迎上去,抱住自己闺女,照着白皙的脸蛋就亲了口。
抱着无垢,姜妄迈过门槛走入了屋内。
“良人,回来了。”晋阳与小花在屋内正准备着红灯笼。
“准备红灯笼干什么?”姜妄抱着孩子走过去,有些好奇。
“今年的岁首,良人没赶上,我打算按周礼,再为良人除一次岁。”晋阳公主笑着说。
所谓岁首,就是除岁,也就是除夕的原型,是每年的最后一天。
而秦国的岁首,定在了十月。
九月中旬,王翦才率军进攻赵国。
十月份,姜妄陪着秦王政去了邯郸,自然没赶上除岁。
每年的团圆饭,姜妄都在,他自己说过,除岁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
这一次没在一起,晋阳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才想要按照周礼,再除一次岁。
周朝时期除岁,就是十二月最后一天,与后世是一样的。
《吕氏春秋·季冬记》记载:在新年前一天,用击鼓的方法驱逐‘病疬之鬼’。
这个仪式,叫做大傩。
“没必要,太费事。”姜妄不想让晋阳太费心。
“费什么事,今年正好,把大王和鹄都叫过来,我们一起除岁。”晋阳白了姜妄一眼,坚持自己的想法。
见状,姜妄也不阻止,而是带着无垢坐到了边上的躺椅上。
躺椅边上,已经秃了很多毛的小黑子,看了姜妄一眼,往姜妄身边凑了凑。
“咯咯咯!”
看到小黑子甩动的尾巴,小无垢伸手去抓。
而小黑子仿佛就是为了逗她,甩动的更快了,逗的无垢咯咯直笑。
看着无垢手中抓着的狗毛,姜妄训了她一嘴。
“你怎么能揪小黑子的狗毛,它毛本来就不多了。”
如今的小黑子,已经玩不动了,每天就是趴着,吃东西都不多了。
它过了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这年纪,对比人类,那就是九十岁高龄了。
说实话,姜妄都没想到小黑子能活这么久。
“呜~”
小黑子呜鸣了一声,示意不要说孩子,它无所谓。
或许是玩累了,无垢不久就趴在姜妄的怀中睡了过去。
姜妄也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西去的日光洒落在两人一狗身上,就犹如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