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弥补,在那之后,越帝对他们慕容家的厚赏加封更甚,甚至还许他随意出入皇宫,与诸位皇子一同学文习武。
只是那些,始终让慕容翰辞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他十六岁那年,塞北战事又起,他自请出征。
短短三月,年轻的慕容翰辞便大败敌军,在一场本处于劣势的战况中,扭转乾坤,生擒敌军将领,更为越国的对外扩张奠定了基础。
那一战,也是慕容翰辞扬名立威的一战,他很快就成了越国最年轻最有威望的少将军。
“将军,鱼热好了。”
忽然的一道声音,打断了慕容翰辞那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的往事。
他收敛心绪,看着面前那冒着热气的鱼。
回锅后的鱼,卖相着实是差了些。
他拿过筷子尝了一口,这味道很让他惊喜。
旁边的刘御厨见他脸色缓和了些,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将军慢慢吃,属下就不打扰了。”
见他准备走,慕容翰辞开口将他叫住,“等等。”
“将军还有何吩咐?”刘御厨停下脚步,躬身问道。
“公主今天当真是自己做的菜?”他边咀嚼着边询问。
“公主确实是亲手做的菜,属下们只是烧烧火,打了打下手,这事儿全厨房的人都在院子里看到了,将军若是不信,可以细问。”刘御厨急忙回答,语速略微有些快。
“我有说不信吗?”慕容翰辞冷睨了他一眼,倒也没深究怪罪,随即又叮嘱了一句,“今晚的事情别让人知道。”
刘御厨一个劲的点头,立马保证,“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告诉任何人您来过厨房。”
“嗯。”他应了一声后,继续进食,没再说话。
刘御厨偷瞄了他一眼,然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慕容翰辞吃着吃着,瞧见一旁有只前来觅食的野猫,于是便将鱼头分给了它。
待他们一人一猫吃完后,便各自离开了。
……
翌日,朝阳升起,照亮了京城的每一寸角落。
因为昨晚睡得不好,温梨今天醒得也比较晚,起床的时候,都已经是辰时末了。
整个将军府,乃至是整个皇宫都知道,昭和公主睡觉时不喜人打扰,于是也没人敢在早上去叫她。
温梨洗漱换好衣服后,匆匆用了些早膳,然后便跟慕容翰辞一同入了宫。
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温梨也没主动搭理他,反倒是闭眼假寐。
临下马车时,慕容翰辞这才开口,“我一会儿要先去见陛下,忙完再去找公主。”
温梨慢条斯理的睁眼,微微颔首,“好。”
此时,慕容翰辞的一双黑眸,正落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瞧,眼底闪烁着某种异样光芒。
她不自在的蹙起了眉,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儿?”
“没事。”话落,慕容翰辞便率先下了马车,站在一旁伸手扶她。
温梨也没拒绝,任由他扶着下了马车。
可刚站稳脚跟,慕容翰辞就突然凑到她身旁,低语道:“公主,今日您可别又临时反悔。”
这突如其来的提醒,使得温梨愣怔了一瞬,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冷哼一声,伸手推开了他,随即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慕容翰辞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弧度,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没走多远便各自分开了,一个去了越帝所在的御书房,一个去了越后所在的凤仪宫。
……
御书房。
越帝见慕容翰辞进来后,便抬手屏退了宫人。
待屋内无人,慕容翰辞行礼道:“参见陛下!”
“免礼。”越帝示意他坐,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可想好了要如何着手调查?”
“暂时还没有。”他摇头坦言回道,神态恭敬而平静。
“那你是需要人手?”越帝紧接着追问,目露深沉地望向他。
“暂时不用。”他依旧摇头拒绝,顿了顿又道,“臣有一事不明,望陛下告知。”
越帝闻言,点点头,示意他讲。
慕容翰辞沉思片刻,方才开口,“臣想知道,此事需要查到何种程度?”
话音未落,越帝的神情微变,沉吟半晌后,这才徐徐开口道:“查到水落石出,查到真相大白。”
“若是牵扯出很多人呢?”他继续追问。
下一瞬,越帝脸上浮现出浓重的阴霾,沉声道:“就算是最后查出,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牵涉其中,朕也绝不姑息!”
通敌叛国乃是死罪,谁若是犯了,都得死!
慕容翰辞垂眸不语,片刻后,拱手道:“臣明白了。”
……
凤仪宫内。
温梨到的时候,越后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越后虽已四十多岁了,但保养的极好,一身凤袍穿在她身上,格外端庄大气,雍容华贵。
“儿臣……”温梨走上前去准备行礼,可越后却抬了抬手示意免礼。
“快过来让母后看看。”
越后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后,满脸笑意的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心疼的关怀道:“怎么都瘦了呀?是最近的菜不合胃口?还是心情不佳?”
温梨扯了扯嘴角,在脸上努力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来,回道:“儿臣没瘦,最近的菜很合胃口,心情也佳,劳烦母后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越后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随即转移话题道,“听说昨日慕容将军回府,你亲自为他下了厨?是为了与他商量江北安的事情吗?”
一想到她捧在手心里的心肝肉,居然为了他人洗手作羹汤,她这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温梨在听完她的话后,略微有些惊讶。
这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呀!
“是也不是。”她轻声答了一句。
“什么意思?”越后疑惑的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探究的神色。
温梨眼睛眨啊眨的,迟疑了一瞬,垂首道:“昨日,儿臣是为他下了厨,但不是为了商量江北安的事情,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庆祝他回来。”
“哦?”听到这话,越后心里更加不解了。
这三个月里,她这个女儿,十句话有八句都是关于江北安的,其中剩余的两句,都是用来讨厌慕容翰辞的。
她怎么会忽然想要庆祝他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