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串联成帘幕，“哗啦啦”地下个不停。

    地面积起的水洼，溅起一圈圈波纹。

    两道身影撑起雨伞，从街道尽头徐徐走来。

    通过阿道夫的口述，罗兰大概了解扭曲海域的情况。

    这是一个看似没有神只影响的海域。

    当地的人们，极度崇尚知识。

    从婴儿哇哇坠地，到一脚踏入棺材那一刻，

    由生到死，

    他们都在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考试。

    他们考试的科目，更是琳琅满目，

    从语文、数学、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美术等普通科目，

    再到龙语、精灵语、地精语等冷门语言，通通都有涉猎。

    每一门学科考试，总分100分，60分及格。

    每年国家都会进行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从各种学科中抽取9门科目进行考试。

    12岁以上国民，强制性参与考试。

    最重要的，是一年一次的期末考试。

    一旦在期末考试中，对应考试科目成绩没能登上榜单，将会被取消做人的资格。

    在考试第二年年初，落榜者就会被注入特定药剂，成为一个人人嫌弃的鼠人。

    扭曲海域各国都有规定：

    鼠人没有人权，且不得居住在地面上。

    可以这么说，

    这是一考定终身的国度！

    每年的期末考试，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渡过了，就能继续当人！

    渡不过，就只能当鼠鼠！

    很不幸的是，

    阿道夫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学生，

    在这次抽取的美术考试上发挥一般，遗憾地没能登上成绩榜单。

    尽管明面上，这是一个没有神只，没有正神教会的海域。

    仿佛，回到了蓝星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

    可罗兰眼尖，仍旧从这座城市的细节中，察觉出一些端倪。

    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知识，就是力量！”

    除此之外，

    在诸多建筑当中，总喜欢以首尾相连的蛇形装潢，来装点建筑。

    ∞

    这，恰恰是知识教会的标志。

    换句话说，

    扭曲海域是知识教会的地盘。

    只不过，

    不知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并未选择走向前台，而是选择隐藏于幕后。

    罗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在梦界的时候，被巨大云鲸吞噬的一幕。

    那位百目老人更是想要利用他，给丰饶教会添堵。

    虽然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

    可有句话说得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另外……

    罗兰眸光一转，深深地看着带路青年。

    在他的身上，罗兰感知到强烈的命运波动。

    【维度之眼】视线之下，命运显露出痕迹。

    罗兰眼前，一杆命运天秤现出身影。

    在命运天秤的一头，早已摆放着各种砝码。

    烂赌父亲。

    母亲早亡。

    早夭哥哥。

    负债家庭。

    天生阉人。

    天煞孤星。

    如今，

    又添上一枚砝码：

    考试落榜。

    对于阿道夫的命运，罗兰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

    惨！

    如此悲惨的命运，使得天秤一头沉甸甸，将另一端高高翘起。

    原本，

    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

    阿道夫会和其他落榜生一样，逆来顺受地成为下水道鼠人。

    这辈子，就只能认命了。

    正应了那一句：

    一生命运，起起落落落落落……

    然而，

    事情出现了转机。

    罗兰能够感觉到，自己能够为命运天秤的另一端，给阿道夫添加命运砝码。

    这，赫然是来自他的超凡能力！

    【命运之熵：为众生编织命途，众生命途保持不生不灭的平衡】

    起初，罗兰看不懂这项能力。

    如今，有些恍然大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历朝历代，古往今来。

    平民百姓努力奋斗一辈子，都只能苦哈哈地在底层挣扎求生，只为了一日三餐温饱。

    可那些居于上流社会的人士，无需勤劳工作，

    他们每天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宴会之中，就能轻而易举地攫取难以想象的财富。

    这公平吗？

    这当然不公平！

    然而，

    这就是人之道的本质。

    富人的财富，赫然是穷人本身。

    没有穷人辛辛苦苦地工作，富人的财富哪里能够得到增值？

    罗兰脚步一顿，眸光深邃地盯着落榜青年。

    “阿道夫。”

    “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宛如恶魔般的低语，令阿道夫浑身一凛。

    美术生带给他强烈的感知，令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将会影响自己这一生。

    “我……”

    他回想起曾经学校里的学生，

    只因，考试落榜，一朝沦落为人人嘲笑的鼠人。

    凭什么，要一考定终生？

    凭什么，让他们面对这样的命运？

    阿道夫紧抿着嘴唇，眸中闪烁着倔强和坚毅。

    “先生，我不信命。“

    “但，我愿意相信你！”

    阿道夫内心深处强烈的不甘和愤懑，凝聚出一枚红到发黑的命运砝码。

    变革！

    罗兰将这一枚砝码，放在命运天秤的另一端。

    霎时间，

    命运天秤重新恢复了平衡。

    “一个人的力量，在集体的力量面前，犹如以卵击石。”

    罗兰嘴角上扬，取出一瓶药剂。

    药瓶之中，荡漾着油绿色的恶魔君主之血。

    “来吧，喝下它。”

    “你将获得改变命运的力量。”

    看着药瓶中略显诡异的血液，阿道夫暗暗咽下一口唾沫。

    可内心的咆哮声，驱使着阿道夫甘愿冒一次险！

    他将瓶盖打开之后，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扑鼻而来。

    阿道夫捏着鼻尖，仰头一口咽下。

    恶魔君主之血宛如岩浆般滚烫，顺着喉咙一路滑入肠胃，刺痛着阿道夫的神经。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面上，宛如煮熟的虾，体温迅速攀升，皮肤泛红。

    雨水接触到阿道夫瞬间，蒸腾起氤氲水蒸气。

    一道阴影自远处而来。

    融入罗兰脚下影子后，一名亚人鬼影浮出阴影。

    “主上。”

    “在这个国家里，流传着一首民谣，或许与被封印的恶魔君主有关。”

    “我的国度扭拧着我。”

    “践踏我，辱骂我。”

    “当我拿起武器，你可以在我的声音里，”

    “听出这片土地的愤怒和咆哮。”

    “望着天降流星，”

    “望着烈火焚城，”

    “望着万骨枯寂，”

    “这未完成的永恒壁画，将是我新生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