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平手抖之中竟还有有些不服气起来。
于峰也转过了身,冲着孔方平冷笑起来:“你居然指望他?寒星,几日不见,你怎么蠢了那么多?”
孔方平脸涨红了。
而趁着他冷笑的功夫,杨昀扶着那姑娘站了起来,又带着她躲到了茶几后边,宋之书和桃红姑娘并两个丫鬟已经都藏到那地方去了,一群人瑟瑟的抖着,尖叫也不敢,生怕于峰发现了他们直接奔着他们来了。
杨昀站在茶几旁,暂时没再动。
姜寒星的心这才略微放下了些,做出劝降于峰的架势来:“这么大的动静,其他番役很快就要过来了,于峰我劝你束手就擒,看在你往往日里也为衙门做了许多事的份上,千户大人或许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于峰冷笑着:“说得跟痛快的死便不是死了一般会,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个痛快,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除了你们,并没人知道我在这儿,不是吗,寒星?只要我在他们在之前把你们都杀了……”
哐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姜寒星倒吸了一口凉气。
茶几两侧的小塌旁还各有一条小板凳,平日里搁脚用的,此时正握在杨手中,被他抡向了于峰的头。
于峰毕竟也是常年练武的,有些反应都刻在骨中里了,哪儿还真能给他一个菜鸡书生偷袭到手了,他往旁边一闪,都没回头,杨昀的板凳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于峰这才半转了身子,眼神阴鸷:“你就这么想先死?”
说着一脚下去,杨昀手中的椅子直接碎成了一堆木块儿,木头兀然碎裂的响动吓得两位姑娘小声惊叫起来。
杨昀胸口剧烈起伏着,也不知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激动的,还是怕,反正于峰脚刚落地,他便举着手中只剩的一条板凳腿左右开弓地朝于峰乱抡。
姜寒星叹了口气。
而于峰完全把身子转了过去,毕竟乱拳打死老师傅,身手再好的也得怕玩命的,杨昀这明显就是要同他玩命的架势。
他左手手肘举起来去挡杨昀乱抡的板凳腿。臂膀这么大开大合,胸前的命门势必要露出来完的,于峰右手中匕首直接向着杨昀心窝送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也完全暴露给姜寒星了,这对于姜寒星来说,是个绝佳的偷袭姿势。于峰也知道,所以他才冒着左臂可能直接被杨昀一板凳腿抡折的风险,要同他速战速决。
而姜寒星手都放到孔方平背上了,还是又放了下来。这么远的距离,只要于峰略微躲闪一点,刺中的就是杨昀。
姜寒星一咬牙,还是脚尖一点,飞身向杨昀去了。
很令她意外的是。杨昀躲过了于峰方才那一刀,在于峰刀尖距离他心口只有寸许时,他突然手往下一挪,一直乱挥着的板凳腿横亘在胸前。
惯性之下,他这突然转折的一挪让他身形摇晃着,几乎要跌坐下去,样子极其狼狈,但确实是挡住了于峰的刀。
于峰刀尖没入凳腿半寸,他也很是惊讶。有人要刺自己心口,回手去挡,这并不奇怪,寻常人都会这么做,但他刺向他心口时,他右臂正往左挥,若要回手去挡,应当是把手肘再撤回来,其实这样根本来不及,但不会武的人根本不意识到。
而杨昀显然是意识到了,因为他并没撤手肘,而是板凳腿儿直接做刀状往下砍去阻挡了。于峰抬头看向杨昀。
他为什么会意识到?
这时,孔方平忽然举着刀,朝着于峰飞奔过去了。一刀,正中于峰的后心。
姜寒星正伸向杨昀臂膀的手停在半空中。
刀尖从于峰胸前穿了出来,带着血,于峰很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看,然后看向了姜寒星。
姜寒星在他身侧,明显并不是她,但他宁愿黄泉路上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也仍旧把最后一眼留给了姜寒星。
姜寒星有一瞬真的觉得自己应该谢一下他对自己情深如此。
她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眉目也弯弯,对着他做了个口型:我也不懂档头为何非要杀我不可。
噗通一声,于峰栽倒在了地上。
孔方平身手一向不行,这次刀倒是意外的准,正中后心,姜寒星当时离得那么近,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她根本就没管于峰的尸首,只是把仍旧在半空中的手落在了杨昀肩膀上,扳过来他前后左右的看。
只是略微灰头土脸了些,并没什么一眼能看出来的伤。姜寒星这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您没事就……”
杨昀还沉浸在于峰突然就死了的愣神中,姜寒星都把他扒拉了好几圈了他才回过神来,拨开了她的手。
“你不必如此。”
他本来是想说“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但最终还是没说,他自己一时也没弄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反正换了旁的话来:“如果是怕叔父因为我怪罪你的话。叔父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我也没什么爱同人打小报告的毛病。”
杨昀其实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姜寒星早就在这几次的相处中把他看分明了,他就是他明白的和他说的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故她也并不同他虚与委蛇——尽管她并不觉得实际上的杨延和同他眼中那个杨延和是一样的。她只是作着揖同他道谢:“那可真是谢谢小杨大人体谅了。您也知道的,做我们这行不容易,卑职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机会……”
姜寒星一抬头,发现杨昀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她的话上,他眼神还是不住的往于峰的尸首上飘。
是她疏忽了。姜寒星笑了起来,他一个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没见过死人很正常,害怕也很正常:“小杨大人不必担忧,他应该确实是死透无疑了。”
她招呼着也还在愣怔中孔方平:“孔兄别愣着呀,快过来查探下是死是活呀。”
虽他并不同杨昀那样没见过死人,但亲手杀人恐怕也是头一遭,一时回不过神来也是正常的。
姜寒星笑眯眯的:“其实不管是死是活孔兄都居功至伟。”
孔方平这才算是回过了神。弗一回过神来便得意起来:“既然是死是活都并不妨事,又何必要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