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破碎。

    片刻后，吴勤如大梦初醒般出现在玄月峰。

    “铮——”

    琴声传来，清澈悦耳。

    吴勤走到院子门口，迟疑之时，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仙子，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赶我走。你人美心善，简直就是天上的月亮。”

    “罢了，下不为例。”

    “仙子！你对老奴太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

    吴勤推开门，只见林曦月坐在石桌前，弹奏着古琴。

    面容苍老，身材佝偻的王老黑站在旁边，眼睛一个劲的在她身上瞄。

    眼中的情欲几乎喷涌而出。

    高不可攀的仙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遥远。

    林曦月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也没说什么。

    吴勤缓缓走近。

    王老黑看着他后，吓了一大跳，随即壮起胆子喊道：

    “你是谁？这里可是曦月仙子的宅院，你竟敢擅闯！你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

    他一个炼气期，仗着林曦月在旁边，根本不怕散发出金丹气息的吴勤。

    反正仙子会护着他。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让仙子一步一步坠入欲望的深渊。

    林曦月回过头，皱眉道：“你是何人？”

    “吴勤。”

    林曦月思索片刻，疑惑道：“你不是我们宗门的人？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吴勤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曦月轻叹道：“我是灵云宗大师姐，这里是我的个人宅院，请你离开。”

    王老黑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浑浊的眼睛中只剩下欲望。

    吴勤面无表情，握住凭空出现的赤翎刀，一刀朝他斩过去。

    林曦月神色慌张，立刻取出本命剑阻止。

    吴勤收回刀势，一掌将她打飞出去。

    “不要！”

    王老黑骇得面无人色，地面出现一滩液体。

    刀光闪过，他的人头滚落在地。

    丑陋至极。

    林曦月呆愣在地，就看着那个丑陋的头颅，眼神逐渐失焦。

    “他没有得罪你，他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你到底是谁？”

    半晌后，林曦月失声喊道。

    吴勤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令我感到烦躁，就是他的不对了。”

    林曦月不知所措，抬眸一看，吴勤已经消失不见。

    他到底是谁啊？

    吴勤离开宅院后，一道癫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阻止了吗？

    你太天真了，吴勤，你不觉得可笑吗？一个金丹期的仙子，怎么会跟一个老杂役扯上关系？

    这是她的命！或者说……她本性如此！”

    吴勤闭上眼睛，冷声道：

    “闭嘴。什么叫本性如此？她只是过于善良罢了，经历一些事情，自然就会改变。”

    “吴勤”哈哈大笑，声音癫狂道：

    “可笑！别自欺欺人了！我就是你，你难道还能骗我吗？啊！”

    “她关心你，信任你，有关你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你难道看不出她已经喜欢上你了吗？

    你为什么一直在逃避？不就是怕什么都改变不了，怕她仍然会沉沦情欲，怕她骨子里就是个荡妇吗？

    其实啊，看似清冷孤傲的仙子，比任何人都渴望肉体上的欢愉！”

    吴勤只感到天旋地转，另一道声音响起。

    不该如此？

    并非如此。

    绝非如此！

    不知过去多久，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铮——”

    熟悉的琴声传来，吴勤缓缓睁开眼睛。

    依然身处玄月峰。

    吴勤再次来到宅院门口，里面再次传来苍老的声音。

    当他推开门后，林曦月坐在石桌前弹古琴。

    一个同样苍老和丑陋的人站在旁边。

    眼神中的欲望更加强烈。

    “李伯，你……”林曦月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老汉露出满嘴黄牙，色眯眯的说：“仙子，我就看你弹琴，你继续。”

    吴勤瞬移般过去，一刀斩断老汉的头。

    鲜血喷溅在古琴上，林曦月惊得花容失色。

    “啊——”

    林曦月吓得跌坐在地，抬眸看着他，惊呼道：

    “你是谁？你别过来！”

    吴勤看向滚落在地的头颅，怔怔出神。

    心口涌出黑雾，化作另一个“吴勤”出现在他身旁。

    二人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吴勤”神色癫狂，眼睛猩红。

    “吴勤”大笑，指着地上尸体说：

    “没有王老黑，还有李老黑，刘老黑。你杀不完的，你不可能永远守在她身边！”

    林曦月惊恐万分，连连后退。

    “吴勤”冷笑道：“看到了吗？你这样只会让她害怕你。你杀人毫不犹豫，她怎么能不怕呢？”

    吴勤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手中赤翎刀滴着鲜血。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是她的命！难道一定要亲眼所见，你才能相信吗？”

    “如果你跟她在一起后，她依然那么‘善良’，不可避免的坠入凡尘。届时，你会怎么做呢？”

    “吴勤”饶有兴致的问道。

    吴勤抬起手中的刀，看了一眼，缓缓走向林曦月。

    林曦月害怕极了，双手撑地连连后退。

    “不要，不要……”

    吴勤不为所动，依旧是面无表情。

    赤翎刀闪着寒光，洞穿仙子胸口。

    “吴勤”惊讶的瞪大眼睛，嘴巴张的老大。

    鲜血流出，将仙子的白裙染红。

    她满脸惊恐之色，鲜血流了一地，红唇止不住的颤动。

    吴勤看向另一个自己，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她会活在我的记忆里。

    身穿纯白无瑕的长裙，温柔的弯腰铺床。作为善良的林曦月，永远活在我的记忆。

    就像高悬于空的月亮，永远散发出清冷的光辉。”

    “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可这……就是我的答案。”

    “吴勤”点点头，渐渐消散。

    “是啊，自私没什么不好。至少念头通达，你赢了。”

    画面再次破碎，一切归于虚无。

    吴勤在虚无之地不断下坠。

    仿佛过去无尽岁月。

    仿佛来到世界的尽头。

    仙雾缭绕的仙山之中，一个身穿宽袖黑袍的男子坐在棋盘前。

    男子身形缥缈，阴阳法则在周身流转。

    世间万物，皆由这阴阳二气而生。

    一念生，一念死。

    他似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吴勤坐在他对面，依然看不清他的样貌。

    他微微低头，落下一枚棋子，声音缥缈如道音。

    “明悟否？”

    “或许不该有。”

    他摇头轻笑，沉吟道：

    “修道修心性，道法于内景。

    仰头见青天，俯首望众生。

    情薄不得解，情重亦自困。

    似道需无情，求道悟真我。”

    他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而声音久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