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越国的政治觉悟还挺高的。
就太子驺成先跑进城的小半个小时,建在鼓山半山腰的闽越陪都,土黄色的夯土城墙支撑下土木搭建的城门楼子,还有锯齿那样的城垛上就已经搭上了白布,在心事重重的老四驺成引领下入城,宽敞的闽越陪都大道两侧大榕树上,也挂上了服丧的白布白幡。
当年秦始皇大军如日中天,兵临闽越边境的威势实在是震撼到了越王后裔家族,让取消王号降为军长就取消王号降为军长,后来驺甲驺成他们的爷爷驺无诸又在楚汉争爸时候选择了刘闲他叔爷爷刘邦一方,这才重新封了闽越王,所以闽越东瓯两个越王后裔家族对于大汉还是格外尊崇畏惧的。
这就让跟着驺甲入城的刘闲微微皱眉头了,他现在的角色就是后世的搅屎棍带英,闽东南乱成一锅粥他才能浑水摸鱼,要是闽越王室真都没贼胆反汉,他反倒是麻烦了。
不过张望中,眼神儿冷不丁落在了驺甲身上,曾经的社畜老实人刘闲瞳孔中亦是禁不住流露出一股精光来。
这老四虽然面上一副平静,可对于给文帝突击举丧,他眼底却也流露出了浓郁的厌恶神色来。
稍稍一细想就能明白,驺成能当上太子,因为他是老三,可他能巩固太子之位,却是因为他在长安“留学”,引进了不少大汉的“先进管理技术”,对于被压制一头的老四,自然对大汉李治反感了。
这让他更值得利用了!
而就在刘闲心怀鬼胎的算计中,一行太子王孙溜溜达达跟逛该似的,穿越了榕树遍地的大城,到了面北朝南的闽越别宫
………………
虽然号称一国,可七闽加一块也不过几十万人口,被楚国打进深山之后,当年越国的建筑工艺也丢了不少。
而且后世福州这儿其实是闽越国的陪都,正都闽越王城在后世武夷山市的闽王城,整个福建的中心,这处闽越别宫也才五进的院子,没比刘闲在建业新建的小别野区大多少,多少缺乏了点皇宫的霸气。
宫内,精选的七闽宫女侍卫们忙碌着将宫墙上也搭上为皇帝出丧的白布,将旗帜换上汉制的白幡,可偏偏进了院,闽王正宫内,异域特色的乐声却是津津传来,又奏响了半曲,才戛然而止,那种喜气洋洋的感觉和外面发丧风分外的反差。
侍卫留在了外头,刘闲仅仅带着护卫的两大门神,“足智多谋”两大文士进宫,步入正殿,这儿仅仅穿着抹胸,皮裙,打扮异常野性,还在脸颊上涂抹着赭泥的一片宫女也赫然在目,还没有退下去
而太子驺甲在礼制方面明显与在位闽越王,他哥驺貘有冲突。
“王兄,吾闽越王位都乃大汉皇帝所封,如今皇帝大行,举闽越上下自当感恩服丧,还请王兄撤掉乐舞!”
“王弟,愚兄称王大半辈子了,还不能享乐享乐?你都在外面挂上白幡了,表达这个意思不就成了。”
“还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眼看着王貘挥了挥巴掌,那些刚刚被自己何止住的舞乐要继续演奏,驺成顿时更急恼的嘴角都直哆嗦着,可他毕竟还是王弟,是太子,王是邹貘。
而这功夫,恰好驺甲领着刘闲又进来了,就好像抓到个救命稻草那样,刚刚一见面嘻嘻哈哈跟个痞子似得这家伙却是神情一正,还将衣冠都给整了整,更是严肃的对着王貘拜见了下来。
“王兄,吴国太子到,太子专程告丧而来,若是不撤礼乐,引得太子不悦,传到长安去,很可能引来新帝责罚啊!”
劳资啥时候成告丧特使了?
被临时拉虎皮做大旗,刘闲顿时心里不乐意了。
而且他还真拉了个好大旗,刘闲他老子刘濞,淮南王刘安他们对待临近的异姓蛮国都是以重金贿之作为国策,他邹貘是二代了,不像驺无诸那样见识过大秦的强悍,又天天收刘濞保护费,他能惧刘闲都怪了。
甚至听着自己干儿子小老弟尊王理念,这王貘还有点威胁味道,居高临下的向刘闲问道。
“喔!吴太子也认为本大王需要撤乐服丧吗?”
要是刘闲是个大汉忠臣,他立马得像后汉班超那样一个箭步上前,薅王貘脖领子顶着他鼻子嚷嚷你敢不服汉否?
奈何,他是个野心鬼,他现在恨不得天天扎个小人诅咒刘启,巴不得闽越和大汉打起来,又怎么会为大汉威震闽越?
一副软乎乎的笑容,刘闲笑眯眯抱拳一躬身,回答的倒是颇有技巧。
“陛下身前就洁身好俭,遗诏亦是不许郡县官员奔丧扰政,勿要扰民!陛下贤君,唯愿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若是舞乐能缓解大王处政疲惫,为闽越百姓带来政通人和,陛下九泉下也回含笑以对的。”
刘闲这话说的妙啊!不仅仅捧了文帝,还开脱了闽越王的服丧义务,顿时让王貘大悦,而且一菊花讨好了俩人,刘闲身后的王子甲亦是展露出了笑容来,一个只有大汉正统派受伤的就达成了。
愕然的看着刘闲,驺成的脸色格外的不好看,而且心有不甘,呆滞了几秒,他还欲辩驳,可是当权的王貘已经是摇手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大吴太子都这么说了,孤心头缅怀先帝之诚,先帝有知,定然能感受得到,成弟就不用多说了。”
“来人,为太子赐座,上酒!道领班,也不用撤乐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知道为啥,这话让刘闲dNA都动了,铁山靠着肩头,鸡了一下,这才在侍从搬运上的座案后难受的跪坐下来。
也幸好这次他来有了准备,拿了一只跪坐凳支着屁股,不然压着腿更难受。
酒也倒上了,那头那些一副南蛮部族装扮的宫女儿也继续舞了起来,一群露着蛮腰,梳理着小辫子的南蛮姐姐一起舞动着兽皮裙,亮着修长俊美的麦色大长腿,看得还真养眼。
然而就在刘闲看得鸡因更是直动中,右手提着裙角,几个宫女儿姐姐忽然对他展颜一笑,露出了凿齿吸管下黑乎乎一副上下大黑牙,看得刘闲更是差不点没一个摇摆后退把云手使用出来了。
“唔,大吴太子此来鄙国,不知有何要务?”
酒也摆了,曲儿也跳了,酒宴礼仪黑刀给到看,王貘那张彪呼呼腮帮子还微微松弛的老脸满是微笑,甚至双眼中还影射着一股子基光来,又张望向了刘闲。
以前吴国使臣,淮南国使臣也来了几波,每一次都能带些绢帛甜头给闽越,刘闲说得王貘心理开心,对他带的东西“进贡”更是挺上心了起来。
一边的太子成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冷着脸坐在主位上,紧挨着他的王子甲的目光却是禁不住流露出一股子又期待,又颇有些酸意的神情来。
刚刚他可是见识过刘闲部下携带的武器,虽然闽越并不如刘闲想象中那么落后,遍地都是蛮子,可其锋利坚固程度也远超过闽越国制式武器,他也说了来做武器生意,估计就是将携带的武器献给闽越王,换取点土特产回赠,再拉拢下闽越,这种增强实力的机会是轮不到他的。
而刘闲的举动也和他猜测的差不多,笑着跪坐着一欠身,刘闲也颇有使者气度的笑道。
“孤自长安远归,初掌吴政,故奉父王之名,拜会周边诸王,并且奉上礼物,以表友谊!”
要是听到刘闲坐这儿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吹牛逼,刘濞刘驹估计都得气得跳脚了,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可这借口听在王貘耳中,那就是非常合理,首先刘闲这个太子是经过自己太子弟弟认证的吴国太子,既然是吴国太子,那么他来结交周遭诸侯国主,为日后继承王位做铺垫就太正常了。
王貘三兄弟中哪怕看刘闲不爽的太子成都不怀疑他,浑然不知道三兄弟面前坐着个千古难遇的太子骗子。
尤其是随着刘闲拍了拍巴掌,在外面侯着,他麾下奉上了三具一人高的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更是哪怕王貘的注意力都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三具全身重甲,见识过后世宋明盔甲,还有小日子山猫野兽大铠,西方罐头甲的刘闲,还将三具盔甲设计得格外帅,大鹿角或者羊角装饰尖盔甲顶,还格外打造的面甲,被水锤敲打过的坚固金属甲片也映射着一种来自工业品的特殊美感。
而且沉重的甲片从头覆盖到脚,是那种大宋超级铠甲步人甲的模样,又小日子当时世足具造型的坐像,宛若三个铁人对视着朝堂之上,那种怪异的压迫感愣是让王貘都忍不住呆滞了下,生吞了吞口水,然后颇有些不可置信的闻问道。
“吴国太子,你这……是何意?”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刘闲手下“好哥们”周亚夫就是以为存了三百句具冥甲,给人诬告要到地下造反,给活活气死了。
刘闲也就是托这时候中央政权还不稳固的福,他才能在边疆造这等违禁品,要是七国之乱之后,他就算有九个脑袋,也都得自挂东南枝了。
可就算文景前中期甲胄管制还算宽松,周亚夫都能按照习俗给自己打造冥器甲胄,可这玩意也是战略资源,不可能外给西南夷番邦的,看着眼前这三具大铠,甚至王貘都不敢相信了。
“这是给孤的?”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