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邦麾下多了李佩之这一员大将,总感觉他走路都带风了一样。
倒不是李佩之的归降对战局而言起了多大的作用,而是方与城内,那足以让人咸鱼翻身的军备物资,对以往的他们而言,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及。
其中最为重要的,莫过于盔甲。
依秦律,民间凡有私藏盔甲过五者,皆按谋反论处。
要知道,整个大秦境内,私藏个什么刀枪剑戟,强弓劲弩的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成规模,官府一般也不会多管闲事,唯有这最为不起眼的盔甲是明令禁止的。
原因无他,这玩意穿身上,可比其他武器更能提升战斗力。
毕竟,活着才有输出不是?
“现在周勃带着两千人守在方与,后顾无忧,接下来,我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向东,直插武原城,李将军,这一路兵马就劳烦你和苏先生带着手下兵卒跑一趟。”
刘邦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便是面对着初来乍到的李佩之,依旧是放心起用,不曾有半点犹豫。
“末将明白,请沛公放心,”李佩之当即抱拳应声答道。
“剩下一路,我和樊哙带兵,直扑甾丘城,功成之后,你我在丰城城郊汇合,”说着,刘邦又看向张良、萧何,继续吩咐道:“一应粮草,你们及时调度,务必跟上。”
“明白,”二人同时答道。
再回头,看着眼前的泗水地图,刘邦顿时豪气冲天:“如此一来,泗水北境,大部都将归咱们所有。”
“到了那时,即便是面对秦军精锐,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了。”
萧何等人皆是面露喜色,天下的宏伟蓝图好像就摆在了眼前一样,唾手可得。
“传令,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发兵,定要一战功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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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之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更是受过大规模兵团作战的熏陶,拿下一个小小的武原城自然不是话下。
其兵锋所指,守城兵将无不望风而逃,少许反抗者亦被尽数斩杀,短短半日便已是登在了武原城的城头上。
“大人,咱们接下来何去何从?”李佩之拱手问道。
“你派人带一部分兵士守在此处,你我带着剩余人马火速赶往丰城,那里一定是块难啃的骨头,去晚了,只怕刘邦会吃亏啊。”
听了这话,李佩之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难不成咱们还真给这帮反贼卖命?要我说,咱们趁势杀他个回马枪,到时候拿下沛县等地献于秦军,陛下知道了定会赏赐的。”
扶苏闻言,眼神玩味的看着李佩之,笑着说道:“哦?李将军说说,想要陛下赏个什么差事当当?”
“那还用说,当然是让末将重归边疆了,跟着蒙大将军与匈奴厮杀才是为将者该做的事情。”
看着李佩之一脸得意的神色,扶苏当即忍俊不禁的大笑了起来:“好好好,等咱们回到朝廷,我一定奏明圣上,让你继续回到蒙恬身边当个校尉,不,至少也得是个副将。”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扶苏拍着胸脯保证道,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眼下朝廷需要刘邦,你我还是要依旨行事。”
李佩之听后一脸喜色,抱拳应道:“都听大人的。”
另一边,樊哙倒真是无愧于刘军第一猛将之称呼,凡攻城掠寨,必身先士卒,手下兵士皆视其为楷模,无不拼命杀敌,所到之处竟也是攻无不克。
同样是半日而已,甾丘城便已是尽数归降。
“曹参,你带些人马留守,樊哙,整军备马,立刻前往丰城。”
“是!”
作为泗水北境为数不多的大城,丰城一向都是作为泗水郡备用粮仓的存在,其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现在的丰城之主名为雍齿,原本是丰城豪族,世家子弟,在陈胜起兵反秦之初便召集人马杀了本地县令,之后更是打开大牢,放出了诸多罪徒,予以厚恩,一时间聚集了数千悍兵,成了一方霸主。
大秦锐士曾数次围攻皆是无功而返,倒也能看得出此人的领兵才能着实不一般。
不过,现下面对着樊哙、李佩之两大悍将的轮番攻击,还真是有些顶不住了。
这二人之生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看看谁先登上城头!”
樊哙一手持剑,一手拿盾,凭着一股蛮力,竟冒着檑木滚石爬上了云梯。
“怕你不成!”
李佩之手持长矛,不甘落后,也随之上了云梯,艰难的向上行进着。
城上守军亦是悍不畏死,拼命抵挡之下,这二人皆是寸步难行。
城下,秦知守率人以撞城木终于轰开了城门,只是还不待欣喜片刻,城中迎面而来的兵卒便蜂拥而出,双方顿时在城门洞下战成了一团。
就在战局僵持不下之际,一声战马嘶吼突然从后方传来。
刘邦亲驾战车疾驰在前,扶苏策马奔腾在后,二人双双加入战局。
有了主帅的临阵加持,樊哙、李佩之、秦知守三人更是如虎添翼,一时间局面竟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杀!”
樊哙一声怒吼,临近城头纵身一跃,率先登上了城墙,拿下了这先登之功。
城下的秦知守也打开了局面,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率着一众兵马打进了城内。
刘邦立于战车之上,高举着手中的利剑,大喊道:“降者不杀!”
刘军众人纷纷附和。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一时间气冲霄汉,闻者无不胆寒失色。
随着尘埃落定,这一战也算是有惊无险。
城头上,樊哙拉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走了下来。
“老实点,快走!”
就连雍齿也成了樊哙的阶下囚。
“给我跪下!”
即便是被樊哙强压着身子跪倒在地,雍齿倒也不失血性,挣扎着站起身之后,破口大骂:“让爷跪你们?呸!一群乡野村夫,要不是我这一众弟兄与秦军战了几场,身心俱疲,你们能轻易进城?”
刘邦闻言倒也不恼怒,挥手屏退了樊哙,笑呵呵的打量着眼前壮汉,爱才之心顿起,“你我兵戈相向,都为自保而已,说起来,咱们都是反秦义士,何不一起干呢?”
“杀我部众,夺我城池,还想让我给你卖命?做梦!”
看着雍齿宁死不降的倔模样,刘邦再次开口问道:“兄弟,你说个条件,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依你!”
“当真?”
“大丈夫绝无虚言!”
“好,”说着,雍齿挺起头颅,傲然说道:“给爷磕三个头,叫爷一声主公,爷就应了你!”
“你这鸟人......”
刘邦还没有说什么,樊哙倒是瞬间怒上心头,举起佩剑就要结果了这厮性命。
“好!”
只是还不等樊哙动手,下一刻,刘邦便拜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三声主公。
这一幕,可把围观的众人看呆了。
这......
你要说他不拘小节吧,这多少有点儿没脸没皮的感觉。
可你要说他没有尊严吧,就这招揽人心的手段,还真是......不拘一格!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有些分不清谁才是胜者,谁才是阶下囚了。
“你真敢留我?就不怕我日后背刺你?”
这一番操作也是把雍齿整的没了思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
哪料,站起身之后的刘邦听了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吩咐樊哙为其松绑,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城内走去。
而看着刘邦颇为洒脱的背影,这一刻,扶苏也好像明白了一些,为什么那些明明能力都在刘邦之上的能人异士,却甘愿拜服在其麾下了。
相较于实际利益而言,面子?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