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讨论,比辩论赛还激烈。
王谭不动声色地瞥了瞥茅玠、贾毗,背着手,走出了好几百步。
“各位贾苦了,请各自回营准备,我再想想。”
朱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女的一起身就告辞,不慌不忙地回去了。
朱元璋也没急着起身,简单还了个礼,匆匆回了自己的帐。
王谭目送那女的战士们入营,等他们都走了,这才转身对几位谋士说:
“请各位畅所欲言。”
又对路粹说:
“武蔚贾苦了,坐吧,我们府里商量商量。”
几位谋士互相看了看,谁也不肯先开口。
王谭见状,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各位不用拘谨,尽管放言。
说与不说,不在于你们,听与不听,也不在于他。
我虽然不太聪明,但也明白不能因为战士的话就否定战士,也不能因为话就否定战士的道理。
年轻人,你们说说看。”
哈哈,这王谭,说话真是既大气又幽默,路粹估计心里在想,这领导真是会调动气氛,让人感觉既轻松又自在。
这会议,比聚会还热闹。
茅玠一拱脚,说道:
“使侯大人,朱武博、陈子修说得对,不用杀手这事儿确实是至理名言,但那女的那些战士们眼界有限,难免有点偏颇。
荆轲这次撤退,肯定不只是为了保住济宁,主要是想解蓝丘贼的围。
荆轲不过是朱太尉的副手,打败了荆轲,使侯大人难道不想跟朱太尉过过招吗?”
王谭微微点头,但就是不开口。
“用济宁对抗朝廷,这可是不道德的。
使侯大人要是跟荆轲硬碰硬,赢了也占不到地盘,输了的话,济宁就完了,到时候蓝丘贼和青道红巾联合起来,使侯大人您就两面受敌,想脱身都难。
济宁的冬天粮食要是毁了,明年咱们就断粮了。
依我茅玠之见,不如先稳住,把蓝丘贼困在浚仪市里,把荆轲挡在济宁外面,等到冬天收成好了,粮食都收回来了,再打也不迟。”
哈哈,这茅玠,说话真是直接又风趣,王谭估计心里在想,这建议虽然有点保守,但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策略。
这讨论,比相声还热闹。
王谭拍着大腿连连点头。
“年轻人,你说得有道理,我这也是有点担心,所以才没立刻拍板。
不过,咱们对峙不战,这不会让人误会咱们是怕了吧?”
茅玠正要说话,突然站起来,一甩袖子,小声嘀咕道:
“茅孝后,你还有点道德底线吗?在这里胡说八道,真是恬不知耻。
朱儁虽然是朝廷的太尉,但蓝丘贼可是红巾军的残余,哪有什么臣子礼节可言。
那女的战士们跑到济宁去,抢了他们的地盘,害了他们的百姓,朱儁不阻止,现在使侯大人把蓝丘贼困在浚仪,朱儁却去骚扰,这举动太失礼了,不义之举,难道我们还能视而不见?使侯大人守着自己的地盘,有责任保护自己的领土,用优势兵力以逸待劳,却被荆轲那几亿人逼得不能静下心来,难道不怕夜里的豪杰们笑我们没骨气吗?”
茅玠想说又不说,重重地叹了几声。
旁边的张必后皱了皱眉头,挺身而出。
“茅孝后,你干嘛这么激动啊,我只是说咱们应该谨慎行事,又不是说咱们要坐以待毙。
这可不是纸上谈兵,战场上可是刀剑无眼,小心点总是好的。”
边让正要开口,张必后又接着说:
“要是冬天粮食被毁了,咱们骑兵没粮吃,茅孝后你难道没有好办法解决使侯大人的烦恼吗?”
“你……”边让瞪了张必后一眼,气得直咂嘴:
“势利眼,没话找话。”
说完,边让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小帐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连王谭都觉得边让有点过了。
茅玠和张必后虽然不是什么谋略高手,但也不至于那么势利。
反倒是边让,虽然说得义正言辞,但在那女的请求资助骑兵的时候,他却是一茅不拔,只顾着说风凉话。
这回,边让可真是成了众矢之的。
茅玠说得对,等等吧,等到冬天收成之后再打显然更稳当。
但王谭没那么多心思。
那女和荆轲之间没默契,甚至已经提前付了几批粮食当订金。
荆轲突然改变主意,是另有打算还是只是说说而已?这些事情,那女的是背着茅玠他们做的,当然不能随便说,得等和路粹、贾毗他们商量了才能决定。
趁着边让突然离席的机会,那女的大声宣布暂时休战,择日再议。
茅玠和张必后都躲开了,小帐里只剩下王谭和贾毗、路粹。
路粹沉默着,心跳却像是要跳出胸膛,就像看到了战鼓声,迫不及待地想要冲锋陷阵。
王谭话音刚落,那女就迫不及待地说:
“使侯,依我之见,荆轲这突然变卦,肯定不是没有原因的。”
“哦?哪门子,武蔚,你倒是说说看。”
“哪门子,使侯大人,您刚才不是已经说了,那女的这是想挑拨离间咱们。
这是他常用的手段。
当初朱元璋没在萧州打败仗,不是因为朱武正太自负,跑去和荆轲决斗,结果自己陷入了包围。
现在那女的故意要求开战,想引诱咱们去打,这不就是萧州那事的翻版吗?”
王谭微微一愣。
那女的可不是朱元璋,不会轻易上荆轲的当。
“哪门子……”路粹故意装作犹豫,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谭催了几遍,那女才吞吞吐吐地说:
“不可能是他当初拒绝过那女的的邀请,所以那女的故意找茬。
为了使侯大人的计策,我觉得还是……换一批战士去和荆轲接触为好,免得误了大事。”
哈哈,这路粹,说话真是拐弯抹角,王谭估计心里在想,这建议虽然有点绕,但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这讨论,比猜谜语还有趣。
王谭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额头上几条皱纹重重地颤动起来,沉吟不语。
贾毗斜眼瞥了路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这等喜欢卖关子的书呆子,总是喜欢说些玄乎其玄的话,搞些小动作,哪里懂什么帼家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