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提前一小时来到地铁站，收集附近的商铺位置信息，重点观察早餐店，孩子家长要求如此严格，可能买早餐的店铺也是固定的。

    路佑提到了饼和牛奶，在地铁站附近同时出售这两样食物的早餐店有三家，其中一家是老店，装修简朴，另外两家是流动摊贩。

    凭主观臆断，柴问觉得是那家老店的可能性更高，流动摊贩不稳定而且卫生条件很难保证，从路佑的描述中孩子家长估计不会选这两家。

    兄妹两人大约观察了四十多分钟后路佑赶了过来，柴琳从那家老店买了五个饼以及两盒牛奶让路佑辨识。

    确认是同款早餐后柴琳分给三人当早餐吃，分给路佑两个饼加一盒牛奶，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柴琳半开玩笑的硬塞给了他。

    “大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完早餐就去上课，国之栋梁可不能饿着肚子做课题。”

    柴问附和道。

    “路佑，你指认完尽快离开那节车厢，这种性格的孩子家长一般都比较敏感，如果让她注意到你，计划很可能败露。”

    路佑十分认同，从背包里取出帽子口罩和平光眼镜仔细伪装一番，柴琳看他把头包的如此严实，不免觉得有些过了。

    柴问看了看路佑，转过头对柴琳苦笑道。

    “你和路佑外观转变这么大，倒显得我态度不端正了。”

    三人来到目标站台先一步进入地铁，路佑说那对母子偶尔会从下一站上车，但一定会出现在五号车厢里，从四号车厢进入不易被发觉。

    工作日地铁上的人比较多，路佑和柴琳挤了一会才进入五号车厢，在路佑的谨慎指认下柴琳看到了母子二人。

    柴琳发现目标后没有选择拍照，而是将外貌特征编辑成信息发给还在四号车厢留守的柴问。

    柴琳的预判没错，孩子家长果然也是标准的职场女性打扮，可以说是刻板印象的完美诠释了。

    家长将孩子关在最边缘的座位上，用身体阻挡住男孩的大部分视野，孩子在那一小方天地里木讷的执行着四口饼一口奶的规则，家长时不时盯着孩子的嘴，计算着次数。

    柴琳周围没有几个路人，空间还算充裕，看到这一幕脸涨得通红被压得喘不上气来，直到此时才彻底明白路佑为何如此执着。

    提包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恢复如常，柴琳冷静下来后让帮手海瑟检查对方身上是否有业像作祟。

    结果让柴琳更加担忧，海瑟没发现对方身上有业铭之类的痕迹，一是对方可能从未诞生过业像，二是对方已经完成同化，不在剥灵狱以外的地方显化。

    柴琳有心理咨询师相关从医资格，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对付业像。

    普通的心理疾病或许能配合药物进行治疗，但面对病入膏肓的控制狂，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路佑到站下车去上课了，为了不打草惊蛇，隔了两站柴琳也下车了，改为场外语音协助追踪，一旦被注意到就假装打电话。

    柴问跟随母子二人在终点站下车，从郊区到市区的通勤时间过长，这段时间留给孩子多睡会，他的精神状态一定会更好。

    柴问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缺少休息的孩子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摇摇晃晃的被拽着往前走，上楼梯的过程中几次险些摔倒。

    柴问有无数句“造孽啊”无法宣之于口，一路上憋在心里快要把脸憋红了。

    兄妹连心，柴琳在耳机的另一头替柴问连说了三遍“造孽啊”，也算是帮着发泄了一下，柴问从停路边的车里找了个最大的后视镜照了照，脸还是涨的通红。

    柴问的伪装更加普通，身穿迷彩服，脚踩老式胶鞋，用劳保手套绑着一小捆传单，假装往雨刮器上夹传单，灰头土脸的造型让人不屑一顾。

    那位家长自然不会关注这类普通人，她敢把自己孩子培养成一个机器人，望子成龙期待爆棚的人怎么会关注一个发传单的。

    柴问走走停停利用路边的汽车遮挡身形，尾随着她们来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艺术教育机构，单从外部装修就能知道此地消费水平很高。

    母子二人是从郊区大学城附近地铁站上车的，那边只有一些普通小区和回迁房，然而这所艺术学校一看就是住别墅的人才能上得起的。

    柴问越发觉得这就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失败家长，甚至达不到中产水平，硬要把普通家庭里的孩子送去学艺术，最后基本会沦为玩物。

    叶子不禁感叹，送一个小男孩去学习艺术，如果不是天赋异禀，在成年以后大概率玩物都算不上。

    柴问表示赞同，同时觉得叶子应该收敛一点，即使外人听不见也不要什么话都直说。

    耳机的那头传来海瑟的嘲笑声，柴琳干咳了几声打断了这次开车，毕竟柴问他们要去的地方堪比幼儿园，老司机话题等回来再说。

    柴问这身打扮在外面发传单合适，想要进入艺术殿堂就不行了，门口的保安虎背熊腰的，即使脸上的横肉里挂着职业假笑也难掩凶性。

    一筹莫展之际发现一辆往后面走的送水车，前门进不去可以冒充送水的走货梯，趁送水工不注意拉走一架水车，成功混入楼内。

    根据电梯里的提示来到艺术学校大厅门前，刚好看到出来迎接男孩的老师，这位老师接过孩子的时候满脸笑容，等孩子家长一转身就变脸了。

    老师牵着男孩等电梯，时不时低头看看，满眼尽是心疼之情，能让一个萍水相逢的艺术老师脸上浮现出这种表情，想必男孩如此糟糕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男孩的行动轨迹追踪到此，柴问马不停蹄地直奔楼下，回到前门的时候孩子家长已经骑上共享单车行驶出几十米了。

    柴问慌忙扫了一辆，先骑到马路对面，隔着车流偷偷跟在后面，跟随她来到一家大型商超综合体楼下。

    这家商场柴问经常带着柴琳过来买东西，柴琳负责买零食，柴问负责买日用品，在记忆里这地方应该没有公司。

    男孩母亲在此处的工作决定了委托的难易程度，如果是管理人员勤俭持家供孩子读书尚有余地，但如果是商场导购，那麻烦可就大了。

    家长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供孩子学习艺术，三个陌生人突然出现让她停止这种扭曲的教育方式，先不说她能听进去多少，单是沉没成本她就不会回头。

    柴问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商场，来过很多次路也很熟悉，哪怕一大早商场没什么人，柴问这身维修工打扮出现在边边角角里也实属正常。

    怕什么来什么，事件走向还是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了，男孩家长走进了一家首饰店的柜台，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把她招呼过去开早会，随后回到柜台开始工作。

    柴问躲进楼梯间跟柴琳汇报商场里的所见所闻，能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亲眼看到以后还是会连连叹气。

    柴琳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让柴问先别着急离开，等到下班再看看，如果能看到业铭之类的东西，这件委托还有机会接着干。

    这可能是兄妹俩头一次盼着业像赶快诞生，对付超自然事物总好过对付一个歇斯底里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