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州城中,明军兵马陆续开至。
只是这一次带队的,不是武将,而是文官,广宁锦义兵备副使兼辽海东宁分巡道,张我续。
张我续这次来义州,就是为大军打前站的。
朱翊钧为了朝鲜这一仗,准备了很长时间,军队早就集结待命了,主要等的,是军需辎重。
朝鲜人太不靠谱,朱翊钧信不过他们,一再强调,等军需辎重到位之后,大军再行开拔,避免李氏朝鲜坑队友。
朝鲜国王李昖请求内附大明的国书,朱翊钧已经批准,但消息还没有透给朝鲜。
历史上,大明朝全心全意救援李氏朝鲜,尚且被坑的找不着北。要是朝鲜得知大明朝同意了朝鲜内附,估计他们都能直接与倭寇联手。
朝鲜礼曹判书尹根寿见到张我续,无比激动,迫不及待的就跑了过去。
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呢?原因很简单,当初他在辽东打听刘綎为人如何的时候,就是张我续告诉的他,刘綎作战勇猛,军纪严明,麾下官兵更是秋毫无犯。
现在想一想,尹根寿真是悔不当初,我怎么就信了呢?
“张兵宪。”尹根寿冲着张我续行礼。
二人早在辽东就打过交道,张我续拱手还礼,“尹判书。”
“张兵宪,这个刘将军并非像您说的那样啊?”尹根寿迫不及待的问道。
“哪个刘将军?”
“刘綎刘将军。”
张我续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刘綎将军,他怎么了?”
“您说刘綎将军,作战勇猛,军纪严明,麾下官兵更是秋毫无犯……”
“刘綎将军作战的确勇猛。”张我续直接打断尹根寿的话。
刘綎的兵现在还没作战呢,勇猛不勇猛的,尹根寿也看不出来,他想问的后后半截,军纪严明的事。
“张兵宪,刘綎将军的军纪,不怎么严明啊?秋毫无犯,更是无从谈起啊?”
张我续故作惊讶,“是吗?不应该呀。”
“刘綎将军在京营时,那可是负责军法的参将,在刘綎将军的管理之下,京营军纪严明。怎么,不应该吧?”
“尹判书,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尹根寿被朝鲜国王李昖骂的是狗血喷头,连带着义州城中那些贵族也是跟着骂他。
被祖承训强行借粮后,的义州城中的贵族们,本来都打算走了,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但是,被朝鲜国王李昖,派人给劝回来了,重新返回义州城。
结果,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又被刘綎带人抢了一遍。
第一次祖承训带人抢,是出于无奈,因为李氏朝鲜没有给他们准备军需粮草。他们主要是抢粮食,捎带手的抢点值钱东西。
第二次刘綎带人抢,不分差别,如蝗虫过境,什么都要。
义州城的这些贵族们,心里这个憋火呀。
面对拥兵五千,且是天朝将领的刘綎,他们不敢怎么样,最多就是在心里骂。
面对劝他们回来的朝鲜国王,他们还不敢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骂。
可面对礼曹判书尹根寿,他们可就敢了,甚至有的人直接堵着尹根寿家的大门骂。
经过第二次劫掠,义州城中的贵族们彻底想明白了,义州城这个是非之地,还得继续待。
因为,被抢了两次,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抢了,他们也不怕被抢了。
而尹根寿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怎么可能开玩笑,又怎么敢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
“张兵宪,这可不是开玩笑,这是真事。”
“刘綎将军纵兵劫掠了义州城中的百姓,百姓一片哀嚎,张兵宪如果不信,尽可以派人去调查。”
“此话当真?”
尹根寿拍着胸脯保证,“绝对真。”
“竟然真的有这等事情!”张我续故作愤懑,接着,话锋一转,“不应该呀。”
“刘綎将军在我大明时,军纪严明,麾下官兵确实是秋毫无犯,怎么到了朝鲜就无视军纪,纵兵劫掠了呢?”
“这是你们朝鲜的问题呀。”
“啊?”尹根寿整个人都呆住了,被劫掠的是我们,这怎么成了我们的问题了。
“张兵宪,不知此话从何说起呀?”
张我续故意在那打马虎眼,“既然无从说起,那就不要纠结这件事情了。”
“纵使是你们朝鲜与我大明本土风俗不同,使得刘綎将军无视军纪,纵兵劫掠。我大明向来是宽以待人,厚以待人,仁以待人,是不会与你们一般计较的。”
“尹判书尽管放心,大明,是不会怪罪你们的。”
尹根寿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们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到你张我续嘴里,反倒成了罪人?
还不怪罪我们,我们没怪罪你们就是……,当然,我们是真的不敢怪罪你们。
“好了,尹判书,不必如此自责。”张我续还在那劝慰,“相信这件事情,并非是朝鲜的本意。”
尹根寿哭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张兵宪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