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衍将药丸掰开两瓣,将半粒放在她嘴边,低声道:“你吃一半。”
“另外一颗让他们俩各吃一半。留半粒以备不时之需。”
赤羽点头,将剩下两位将士感激的将药丸掰开咽下。
顾婳紧攥慕君衍的衣袖:“要问下纪哥哥,是否服了解药的人血液可以救人?”
慕君衍盯着她:“你想用你的血救人?”
“嗯。”顾婳目光坚定。
她不仅要救人,还要救慕君衍。
过了今天,便与前一世不同了。
他没死,死不了了!
“不用你。”慕君衍拉住她就要走,却被她挣脱。
顾婳猛然后退:“我会传染给你的,你不要过来,我可以自己走。”
慕君衍一把将人拽过来,直接紧紧的拥进怀里。
顾婳浑身一僵,鼻尖满是慕君承的气息,忍不住带着哭腔:“我已经染病了,你不是一向冷静严谨的吗?你不怕染了病没法指挥打仗了?”
慕君衍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发抖,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低声道:“不怕。你放心。”
他知道危险,知道此毒极具传染性。
可他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
顾婳心疼得不行,使劲推他,可却被他抱得更紧。
“好了,要传染早就传了,不要乱动,脖子上还有伤呢。”
顾婳无奈,只能伸手回抱他,眼睛涌出眼泪。
“脖子疼吗?”慕君衍低头看她。
“不疼。”顾婳哽咽。
慕君衍不放心,将她板正,低头去看。
丝帕被鲜血染红了,看得他心疼不已,极力克制杀心,轻抚她的头安抚她。
“对不起,我没护住你。”
顾婳不敢摇头,只能眨眨眼:“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好像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心甘情愿回来找纪玄谕,心甘情愿做诱饵牵制异风堂,也是心甘情愿吃下蛊毒,求解药。
“没有,你和赤羽做得很好。”慕君衍捧住她的脸。
顾婳有些不解:“难道你都知道?”
说不定,自己也在他谋划之列?
顾婳心里有些不安。
慕君衍没有回答她,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她走下城楼。
顾婳看到横尸遍地,鲜血铺满街道,看得怵目惊心。
“子渊,让我见见他好不好?”顾婳抓住慕君衍的衣袖。
“现在?”慕君衍看着她。
顾婳怕他误会,忙解释:“解药只有两颗,我想问问他,用我们服过药的人的血是否可以解毒。此蛊毒传染得快,我们不能等了。”
慕君衍:“你是不信我,还是太信他?”
顾婳急了:“我自然信你啊。你是我夫君。可这个蛊毒是异风堂所制,他们肯定知道解法。慕家军不是有人已经染上了吗?还有矩州城,他们在粥里下了毒啊。”
慕君衍低声道:“他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跟他走。”
顾婳怔愣片刻:“我不会跟他走的。但,他不是唯一的知情人吗?”
“矩州城中的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们手上也有巫师,所以矩州蛊毒没有满眼。军中的蛊毒也没有大肆蔓延,因为我们早就发现袁忠勇不对劲,就猜到他中毒了。也猜到他是被异风堂的人下的毒。把他打伤,让他无法随军就是因为此事。”
顾婳定定的看着他:“那……你是连我都算进来了吗?我是你的诱饵?”
慕君衍眸色一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猜到你出城后很可能纪玄谕会拦截你,我也做了安排,趁机抓捕他和找到异风堂总舵之处。但意外的是你没有出城,提前发现了纪玄谕的踪迹。更没想到你会以身犯险去阻拦他。”
顾婳听得心惊肉跳,满心冰寒。
难道说,他已经算到纪玄谕会再次拦截她,所以任由她离城往回走?
如果不是她抓住纪玄谕,又被纪玄谕带走,她很可能始终都会被纪玄谕带走,以助慕家军跟踪找到老巢?
慕君衍见她脸色微变,心里第一次发慌。
“我没有用你做诱饵。赤羽他会带着人一直跟着你的。”
顾婳深吸口气:“没事。我本来就心甘情愿做诱饵的。所以,让我见见他,我告诉他我没吃药,因为将士们更需要药,如此,相信他会告诉我如何解毒的。”
慕君衍拧着眉。
“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没有什么用,帮不到你什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慕君衍拉着她的手走进一间房子,纪玄谕虚弱的坐在地上。
看到顾婳进来,眼睛一亮。
“你吃解药了吗?”
顾婳微微摇头,用嘶哑的声音道:“军中有人发病了,药只有两粒,给他们吃了。纪哥哥,吃了解药的人是否真能用血为他人解毒?”
纪玄谕没有回答顾婳的问题,霍然大怒:“慕君衍,你是男人吗?你难道想看着婳儿生不如死吗?”
慕君衍拥住顾婳:“难道蛊毒不是你们带进矩州的吗?难道逼她染上蛊毒的不是你们吗?”
是啊,令顾婳中毒的是他!
纪玄谕咬着牙,不想回答他的话,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婳:“我有解药,婳儿,你过来,我给你解药。”
顾婳一怔。
“你还有解药?”
“我只有一粒,我只给你。”
顾婳蹙眉。
“我要救矩州百姓。我要救染病的所有人,一粒不够。纪哥哥,回答我的问题。”
纪玄谕看着相拥的两人,努力克制着自己:“婳儿,你是为了他故意让自己染病,你还将自己当做诱饵诱捕我是吗?”
顾婳平静道:“本来我是想,若我病了,你肯定会为了救我拿出解药或告诉我解毒之法。可是,我现在知道错了,因为你不会因为我放弃你的固执和偏见。”
“纪哥哥,世上本就有很多不公平,你有深仇大恨,我也有,很多人都有。如果说,一个人的仇恨要驮着很多人去死,我觉得不公平。”
“所以说,你愿意为他死?”纪玄谕声调变了。
“他也愿意为我死啊。我中毒了,他也不顾一切的救我。如今,我也明白了,生死相依不过如此。”
顾婳的话如一把利剑一下一下的刺入他的心脏。
“所以,你更在意他?”纪玄谕紧咬牙槽。
“是。”顾婳毫不犹豫点头。
“但是,纪哥哥,曾经你是我幼年时唯一的一道光。”顾婳眼泪落下。
“即便全天下的人都骂你,但你在我心中依旧是好的。即便你罪无可恕,我也会替你收尸,每年你的忌日我会替你上香……”
顾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明明是满含温情的话,纪玄谕的心口却如被人生生撕开,踩碎。
慕君衍将她拥得更紧,替她抹去眼泪,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顾婳泪眼婆娑的抬眸看他。
亲密无间的一幕,落在纪玄谕眼底,仿若被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