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海上的岛屿,虽然许多都荒芜且贫困,在耀眼的天空下像裸露的白骨般闪闪发光,但它们曾经繁荣富饶。
早在古典时代,人们就开始破坏这些岛屿的自然环境。
由于对砍伐树木用于造船和建房的后果缺乏认识,人们没有重视植树造林来保护土壤。
然而,在拜占庭统治的漫长世纪中,许多岛屿重新恢复了相当的繁荣。
爱琴海的海盗被消灭,农业得到鼓励,贸易也十分兴盛。
同样,在拜占庭帝国被拉丁人征服并瓜分后,许多成为热那亚和威尼斯富裕家族封地的岛屿也有了秩序和繁荣。
比如希俄斯岛(chios)、萨摩斯岛(Samos)、米蒂利尼岛(mitylene)以及其他许多岛屿都受益于那些关注自己财产获利的人的治理。
现在没有树木和水源的希德拉岛(hydra),在16世纪时被称为“松树之地”,可见其过去的繁茂景象。
但在土耳其人统治下,这些岛屿遭受了漫长的衰落。
土耳其人引入了遍地可见的山羊,它们都是“树苗杀手”。
奥斯曼统治者对岛民唯一的关心就是年复一年能否缴纳足够的贡品。
直到我们这个世纪,这种衰退才刚刚开始得以遏制。
威尼斯与土耳其之间的战争又给许多在此之前尚能保持相对和平与繁荣的爱琴海岛屿带来了新的毁灭性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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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8年春天,海雷丁·巴巴罗萨再次率领一支由一百多艘桨帆船组成的舰队,出征那些在去年被征服的岛屿,要求年度贡品。
在途中,他也没有忽略那些处于威尼斯或热那亚统治下的小岛。
第一个感受到奥斯曼舰队恐怖力量的是斯基亚索斯岛(Skiathos),它位于尤比亚岛(Euboea)南端,扼守沃洛斯湾(Gulf of Volos)的入口。
库科纳里斯湾(Koukkonaries bay)的长长沙滩吸引了小型船只靠岸,而较大的桨帆船则绕岛而行,直奔南海岸的主港口。
在港口与库科纳里斯之间,矗立着城堡和小型防御城镇。
土耳其人从两侧进攻,用了不过六天时间就将薄弱的防御设施摧毁,涌入城内并屠杀了守军。
然后,他们留下了一批禁卫军驻守,搜刮岛上的男人和财富后,继续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这场春季爱琴海突袭战由此拉开序幕。
这些毫无防御力的小城镇在大量士兵和炮火的猛烈轰炸下毫无抵抗之力。
曾经为威尼斯的力量与繁荣做出贡献的岛屿,一个接一个落入了土耳其人的掌控之中。
斯基亚索斯岛(Skiathos)的失陷,意味着土耳其人掌控了重要的沃洛斯湾。
斯波拉德斯群岛(Sporades)的其他岛屿,如斯科佩洛斯岛(Skopelos)、凯利德罗米岛(Khelidromi)和佩拉戈斯岛(pelagos),迟早也会被轻易征服。
舰队向南行驶了四十英里,跨越狂风肆虐的海面,接下来劫掠了孤立的斯基罗斯岛(Skyros),攻占了属于威尼斯纳克索斯公爵(dukes of Naxos)的城堡。
威尼斯在其与君士坦丁堡进行贸易的辉煌时代中建立的岛屿生命线,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落入奥斯曼苏丹手中。
现在轮到威尼斯共和国学习那条曾教训过许多人的艰难训条:
“那些希望进行远途贸易的人,要么拥有强大的舰队,要么与其贸易区域内的统治者保持良好关系。”
而如今,威尼斯的舰队已经远远不如奥斯曼帝国的舰队,同时威尼斯也失去了与奥斯曼苏丹的友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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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斯基罗斯岛(Skyros)继续向南,就是安德罗斯岛(Andros),这个狭长的岛屿控制着多罗海峡(doro channel)。
该海峡又是从爱琴海南部通往雅典和基克拉泽斯群岛(cyclades)的主要航道。
威尼斯人早已认识到该岛的重要性,在他们的保护下,安德罗斯由泽诺家族(Zeno)和索马里瓦家族(Sommariva)治理。
尽管直到1566年,安德罗斯岛才完全落入土耳其人的统治,但它现在也被迫向苏丹缴纳贡品,以此代替向其征收人力的徭役。
其他不如安德罗斯繁荣的岛屿则被迫提供桨手,坐在桨座上为土耳其船只划桨。
不可避免的是,自从海雷丁·巴巴罗萨决定挑战欧洲海军强国的大型桨帆船后,他不得不放弃早期只依靠土耳其人操控的小型桨帆船的偏好。
1537年和1538年他对爱奥尼亚群岛和爱琴海诸岛的突袭,不仅仅是为了扩展苏丹的领土,更是为了找到足够的桨手来组建他庞大的舰队。
虽然没有确凿的记录,但可以推测他的海军上将旗舰可能是由禁卫军操控的。
在那个时期,整个禁卫军军团的兵力不超过两万人。
因此,除了海军上将的旗舰外,很难抽调更多精锐士兵去其他船只。
然而,在后来的日子里,随着禁卫军军团的规模大幅扩展,雇佣他们作为桨手变得十分普遍。
在海雷丁·巴巴罗萨的舰队中,一小部分禁卫军士兵被安排在奴隶之中,不仅改善了他们的纪律和表现,还充当了一种“耳目”,防范奴隶叛乱——这是所有桨帆船的军官和船长们时刻担心的问题。
如果在海战中,奴隶们设法挣脱或打破了他们的锁链,船只几乎会立刻被奴隶占领。
因此,船员中有禁卫军士兵是一种不错的保险措施。
海雷丁·巴巴罗萨和他的舰队继续南下,经过高耸的火山岛圣托里尼(Santorin),穿过克里特海(Sea of crete),补足桨手的数量。
克里特岛自1204年以来一直是威尼斯的领地,其首都坎迪亚(candia)是威尼斯东部通信链上的重要港口之一。
土耳其人袭击了这座城市,但由于无法攻破防御工事,只好满足于俘获那些没来得及与驻军一起避难的居民。
随后他们继续沿着海岸行进,洗劫了沿途的小村庄和渔港。
根据一份记载,超过八十个村庄被屠杀和焚毁,他们的年轻男子被奴役。
远离大陆的迪亚岛(dia)、亚尼萨德斯岛(Yiani-sadhes)、库弗尼西岛(Koufonisi)和盖杜罗尼西岛(Gaidhouronisi)也向土耳其人提供了桨手,这些海上历练的渔民被迫在桨座服役。
古老的克劳达岛(clauda)——现今的加夫多斯岛(Gavdos),见证了船帆如同巨大的翅膀般掠过东方地平线。
正是在这里,圣·保罗(St. paul)前往罗马的旅途中几乎遭遇海难,后来在马耳他最终发生了船难:
“当南风徐徐吹来……
他们靠近克里特岛航行。
但不久之后,起了一阵强烈的暴风,称为‘尤拉克利顿风’(Euroclydon)。
船被风卷住,无法顶风航行,我们只得任其漂流。
航行到一个名叫克劳达(clauda)的岛屿下面时,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小船弄上来……”
就在土耳其舰队漫不经心地沿着克里特岛南部海岸航行,偶尔偏离航线以从肥沃的乡村获取补给,给船只加水,并从农民村庄中掠夺时,一艘桨帆船从爱奥尼亚群岛疾驰而来,带来了紧急情报。
威尼斯、热那亚和教皇(pope)的联合舰队在海上活动,由皇帝查理五世的海军上将安德烈·多里亚总体指挥,他们已在亚得里亚海(Adriatic)被发现,正朝爱奥尼亚群岛南部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