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茹在家待了一个晚上。过去她不想把工作带到家里，好让父母安度晚年，但这次翟志国的突然造访，有些事就得让父母知道。

    母亲秦梦宇退休前在省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当护理部主任，她始终反对欧阳玉茹从政，倒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一个女孩子一旦从政，女性的特征就会被掩盖，三十多岁还单身，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玉茹啊，有合适的就找一个，别挑了，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母亲退休后显然也学会了唠叨。“不急，你们就放心吧，这次我去青城就有这个任务，把自己嫁出去。”欧阳玉茹信心满满地回复着母亲。父亲倒没直接问过她的婚姻问题，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如此优秀，应该什么都想到前面了。

    “看起来你和志国误会不浅啊，他们两个人都不配合工作吗？”父亲担心地问。欧阳玉茹没有把翟志国派人跟踪她，企图把她挤出青城县人民医院的事儿说给父亲，担心父亲承受不了下属赤裸裸的背叛。只把这次医院大火以后，自己对翟志国的怀疑和父亲简单地聊了聊。他一定让父亲知道，人在诱惑面前会发生变化的，过去一些好的作风被一些人丢到脑后去了。

    欧阳金石叹了口气说：“都是钱闹得，当年这些干部生龙活虎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我看着都喜欢。”

    父母开始为女儿担心起来，如果这样的关系都靠不住，还有谁能够帮到她哪？欧阳玉茹简要地聊起医院的发展现状，信心满满地说：“大多数医生、护士和基层干部是好的，个别人暂时被他们蒙蔽，迟早也会觉悟的。”她重点谈到了师捷，把他的优点夸张地向父母讲述着，而且故意讲得眉飞色舞。“她成家了吗？”母亲打断了女儿的夸夸其谈，迫切地问。“回去我问问人家成家了吗。”父亲在一旁听着女儿明显地在骗他们的说辞，心里似乎有了一些判断。孩子再聪明在父母面前也掩饰不了本来面目，因为感觉比语言快十倍。

    一家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欧阳玉茹关上门，马上就拨通了师捷的电话，简单问候以后，就把今天酒桌上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向师捷道了出去。说完了还不解气，又对师捷描述道：“当时翟志国脸都吓白啦，只是频频端杯应付，可以说狼狈不堪。”听着电话那头爽朗的笑声，她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师捷放下电话却睡不着啦，他第一次听欧阳玉茹像女人一样和他交谈，心里热乎乎的，还是电话中的欧阳玉茹更可爱。他辗转反侧，一次一次地回味着欧阳玉茹刚才的电话，并不是电话内容，而是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让他沉醉。

    第二天早上他差点起晚了，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下楼了。在院子里他看到王铁爪正带着高丽转现场，他迎上去直接问高丽：“保洁整治的进度怎么样了？”因为第一次被领导提问，高丽迟疑了一下。王铁爪马上说：“试点工作已经结束，接下来就全院推进。”因为王铁爪向来说话水分大，所以师捷故意问高丽，但王铁爪哪能让别人抢了他的风头。

    “你们要抓紧时间，尽量在短时间内让医院环境好起来，全院职工和全县患者都看着咱们呐。”师捷副院长严肃地说。王铁爪对高丽说：“尽快组织力量全院同时推进，”这句话也是回应师捷副院长的。

    高丽接到任务并没有刚来时那么信誓旦旦的，因为她遇到了阻力。陈秀丽只想按时上下班，多一点都不干。康翠萍根本就管不了员工。员工懒散惯了，工作没动力，明显地倦怠。

    但在领导面前她什么也没说，坚定地答应下来。

    师捷副院长走后，她为难地对王铁爪说了实情，因为这个瞒不住，再过一周现场没有大的变化，王铁爪一定得追查她的责任。

    王铁爪比高丽清楚目前的队伍状况，但做物业就是这个情况，地域性强、工资低又没办法从其他城市调节员工和干部，只能自行循环，逐渐完善。但事情紧急，师捷副院长要结果，不能拖啊。

    “你的意见哪？”王铁爪拿手好戏就是关键时候让对方拿主意。

    高丽不客气地说：“将陈秀丽调出内科楼，由金燕代替，将康翠萍调出外科楼我亲自兼管。将突击队八名员工充实到各楼宇，劝退不合格的员工。”高丽连珠炮似的一通输出，将王铁爪搞懵了。高丽刚来到这个个项目，谁都不认识，不牵扯关系和亲疏，所以说的都是实话。

    王铁爪只好用缓兵之计说：“让我想想，下午告诉你。”他很为难。陈秀丽主管在项目进场时帮助了公司，使项目迅速进场并控制住了局面。康翠萍是战友的爱人，战友在县工商局就职，将来肯定用得着。员工倒好说，最多就是闹情绪。高丽哪里知道个中的原因和后果，就事论事她没错，长远考虑不可取。

    不按照高丽的意见执行，时间长了就和过去一样了，积重难返。最后王铁爪下决心这么调整，陈秀丽主管调出内科楼，主管外场、“集中清洗”和家属院，由金燕调成主管负责内科楼工作；康翠萍主管还在外科楼，但由高丽暂时代管外科楼，待到康翠萍成熟了再撤出来；员工渐次调整，对那些躺平的员工当机立断由突击队员接替她们的工作，以后招来新员工先培训后上岗，最终完成保洁队伍的净化。

    高丽听到王铁爪经理的调整方案非常满意，她和谁都没意见，但在她心里工作是第一位的。关键是自己在王铁爪面前把大话吹出去了，如果工作没进展，别说当经理，就是在这里干下去都不舒服。

    陈秀丽主管第一个不服气，她金燕哪里强，无非曾经是高丽的同事而已，高丽刚来几天就拉帮结派，真不是东西，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了。

    康翠萍主管倒没大的意见，反正自己对职位、待遇就不感兴趣，老公让她出来上班儿，每天过得去就行。

    被劝退的保洁工就没那么淡定了，她们并不想和物业公司对着干，只要少干活多拿钱就行。这次公司动真格的啦，她们就慌了神。自年轻就在医院工作，没想过跳槽。她们结队来到物业办公室找王铁爪要说法。李旭接待了她们，她们不听李旭解释，执意要见王经理。

    王铁爪只好硬着头皮回到办公室，面对她们的喋喋不休他一句也听不懂，大概意思就是不走，坚决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