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茹院长听完师捷的要求，觉得师捷开始用思想做事了，她很欣慰。他渴望着师捷的成长，她希望男人的根扎在事业上，一个优秀的男人没有事业的支撑是可悲的。

    她也想过在总务处物色一个可以为医院搏命，而不受旧思想羁绊的人。既然师捷认定了董得义，那么她想知道为什么？在总务处那样的环境里会有净土吗？

    师捷分析了三个原因：第一，总务处并不是铁板一块，目前之所以没人敢靠近医院核心领导，主要是迫于贾明处长的淫威，不敢越雷池一步。还有一条理由，那就是他们认定欧阳玉茹院长志不在青城，那么优秀的人物，那么良好的社会根基，不可能久居人下。所以大都持观望态度，等等看；

    第二，翟志国副院长还在，而且并没有丧失活动能力，他也在争取时间，盘活旧有的力量和欧阳玉茹院长抗衡。这种抗衡是潜在的，而且力量很大，在观望中伺机而动；

    第三，真有为医院着想的，也不愿意出风头。他们在看医院的决策者们，能不能抑制旧有力量，能不能掌控局面，甚至能不能激浊扬清，带领医院走出困境。

    “像董得义那样的聪明人，怎么会被我们所用哪？”欧阳玉茹院长突然问道。

    “董得义就是刚才分析的第三种人，虽然表面上跟着贾明跑，但骨子里看不起贾明。这次长沙之行已经有所表露，只是还差一股劲儿推上一把。”

    欧阳玉茹院长思索片刻对师捷说：“你再考察一下，在他们中间选人慎之又慎。”

    师捷明白欧阳玉茹院长的担心，他想必须在总务处钉进一颗钉子。一方面给到那些人希望，一方面可以分化那个小团体。鉴于欧阳玉茹院长已经表了态，再坚持已经没意义了。

    好在欧阳玉茹院长同意了另一个请求，在职工奖金中拿出一块来，作为伙食补贴。这样对医院职工和“鱼米香”都是有利的，主要是让“鱼米香”在青城扎下根来，这也是医院改革的晴雨表。

    正交流间，刘总打来电话说，餐厅那边出事啦，总务处全体员工到餐厅吃饭不给钱，说是医院统一结账，有事找师副院长。欧阳玉茹院长示意师捷马上过去处理此事。

    显然后勤职工们是有备而来的，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职工站起来对师捷副院长说：“医院不能偏心，怎么物业公司员工可以白吃白拿，我们这些在医院干了一辈子的老职工就不行。”

    在场的后勤职工马上开始起哄，“不行，我们不是后娘养的，医院要一视同仁”，“院长偏心眼，胳膊肘向外拐”，“医院不是‘蓝天物业’的，是大伙的医院”。

    话越说越难听，师捷副院长没有向他们解释，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的，和他们纠缠就掉进圈套了。于是他大手一挥说：“兄弟姐妹们，你们说得对，我欠大家的一顿饭，如果不嫌弃的话，这顿饭我请了。”在座的谁也没想到师捷副院长会这么处理这件事，大家愣了一会，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

    师捷副院长的判断是对的，大部分职工并不明真相，只是受人蛊惑，不能把他们和医院那些处心积虑的人划等号。这些人只要引导的好，他们依然是医院的生力军。

    欧阳玉茹院长了解情况以后，迅速做出决定，今天中午带医院领导班子全体成员到“鱼米香”就餐。这个中午可热闹了，仅领导班子成员和准领导班子成员就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座位，大家热热闹闹地和欧阳玉茹院长共进午餐。

    吃完以后，欧阳玉茹院长第一个站起来走到档口结账。其他人一样学样，都乖乖地交了钱。贾明处长很不高兴，过去院领导和机关干部到食堂吃饭不都是医院出钱吗，今天就破规矩啦。

    中午的活动结束以后，欧阳玉茹院长，把师捷和刘总叫到身边说：“今后要先付款后就餐，前一个月保安帮助维持秩序。”他又指着刘总说：“你们在经营上不要玩儿花活，老老实实地做。”

    师捷副院长也补充说；“不要因为医院支持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他说话声音很大，显然不仅仅是说给刘总听的。

    欧阳玉茹院长转身对师捷说：“我同意你对董得义的评价，可以让他担任总务处副处长，负责物业工作和食堂、餐厅工作。”师捷副院长脸上迅即绽开了笑容，他没敢直视欧阳玉茹院长，担心“有心人”窥见。

    师捷副院长找到董得义科长，把这个喜讯告诉他。谁知董得义科长一口就回绝了，他的借口是能力不够，出出主意还行，真的担纲做事就不行了。

    这个结果师捷副院长预料到了，他清楚只要翟志国副院长、贾明处长不倒，这群人一个也别想动。他们已经将总务处机关视为自家的后院，把机关干部视为家人了。

    “你想当太平管儿，不行，这是院党委的决定，如果你不服从，那么就得考虑你党员的资格。”师捷副院长知道董得义科长胆子小，故意加大他错误的尺度。

    的确董得义科长在这个岗位上，目睹了几任院长的沉浮，他怕了。不管你现在多么优秀，只要换一任院长就有可能被清理，与其秋后算账不如开春就不欠账。

    但听到师捷说话的语气，他犹豫了，陷入了沉思。他想回去想一想，师捷副院长不容他，因为一出门贾明处长等就会围上来，问长问短。根本等不到夜长梦多，一转身就会缩回去。

    董得义科长一跺脚说：“我干，有什么任务就交给我吧。”他想明白了，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

    “没有任何新的任务，你就把全院医生、护士和患者装到心里就行。”师捷副院长说完觉得很无奈，这本是一个干部应该做到的，却成了豪言壮语。

    他想起贾明这些人就来气，别说入党誓词，别说回归初心了，每个月你们数工资的时候，就那么心安理得吗？真他妈不是东西。

    董得义科长这个人师捷副院长的确没看错，他早就看不惯翟志国副院长和贾明处长，想把他们在伙食科走账的事合盘托出去，但现在不行，火候不到，他们的生命力还很旺盛。尽管欧阳玉茹院长和师捷副院长一身正气，但明显力量不足。

    既然答应了师捷副院长，就要为医院做点事，自己也堂堂正正地做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