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捷副院长把董得义副处长叫到总务处会议室，他不愿意在贾明使用过的办公室办公，在那里自己曾被他羞辱，眼不见心不烦。

    董得意副处长没坐在师捷副院长的对面，通过这次贾明被撤和邱一刀被抓，他开始相信欧阳玉茹院长和师捷副院长，完全有能力把控人民医院。现在只有一个不中用的翟志国副院长，看来死灰复燃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离退休越来越近了。

    师捷副院长没有寒暄和客套，直接谈工作。他问了董得意副处长两个问题，总务处这些干部哪些还可以用；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在哪儿？

    董得意副处长淡淡地一笑，他想，“这两个问题你比谁都清楚，问他就是考他”。他真诚地说：“干部问题不便多言，工作上建议从制度、流程抓起，没有一个机关象总务处这样随意的。”

    他讲的是实话，自从贾明负责总务处以来，他每天考虑的都是谁忠诚自己，谁有可能背叛自己。工作上都由各科室自行安排，他就盯着钱和权力，别的不管，以至于总务处在全院民主测评中表现最差。

    就说上下班，哪个科是按时的。就是来上班，又有哪个是干正事的，除了聊天儿就是玩游戏。办公桌上连一支像样的笔都找不到，别说制度、流程了。

    师捷副院长叫过文员孙亚男，告诉她拟一个通知，明天开始，全处人员开始签到、签退，无故迟到、早退者奖金降一级，没有缓冲期，一步到位。

    通知送到动力科长常理那里，直接就被他撕了，“什么意思，把我们都当成贼防哪。”他冲孙亚男吼道。孙亚男委屈地把被撕碎的通知捡起来，回到了总务处会议室。

    她流着泪把在动力科遭遇告诉了师捷副院长，接过被撕碎的通知他怔了一下。是进是退，进会是什么结果，退又会造成什么后果。他没想到主政总务处，刚出手就遇到了硬茬。

    师捷副院长决心碰一碰这颗钉子，他对孙亚男说：“让常理科长到会议室。”

    常理没敢怠慢，他知道师捷副院长的手段。既然能把贾明处长拿下，自己当然不在话下。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受约束，情急之下撕了通知、训了文员。

    师捷副院长的脸出奇地难看，眼睛盯着常理说：“常科长，你做好了离职的准备了吗？”常理科长站在那里像一根木桩子一样，连眼睛都不敢乱转，脸憋得通红。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常理科长坚持不住了，喃喃地说：“院长我错了，今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师捷副院长没惯着他，严肃地说：“你竟然敢对抗领导正常的工作安排，党性哪儿去了，组织纪律哪儿去了。” 常理只有认真地听着，这些人平日里骄横惯了。不是不把师捷副院长放在眼里，而是思维惯性和行为习惯使然。

    “念你态度还可以，暂不给予纪律处分，但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除，有意见可以向上级反映。”

    常理哪还敢有意见，不处分就烧高香了。

    这件事很快就在总务处传开了，大家纷纷议论，连常理科长都栽了，咱可得小心从事。

    人就是这么奇怪，你对他客气，他说你软蛋。你露出“獠牙”，他比谁都害怕。

    师捷副院长来到总务处，对谁都一个态度。他没想在这里为人，他清楚这些人都是老油子，你也为不住他们。

    他让孙亚男陪着到各科室转转，他下决心在办公秩序上下手。他不愿意看到一个躺平的机关，激活大家的工作热情。

    他先到了基建科，程宜俊科长连忙站起来，紧跟着呼啦站起了一大群人。把师捷副院长惊呆了，他下意识地问程科长：“怎么这么多人？”“有几个是合同工，暂时在科里帮助工作。”程科长迅即回答道。

    “基建科编制几个人？”师捷副院长回头问孙亚男。她看了一眼程宜俊科长回答说：“一个科长，一个工程师就两个人。”

    师捷副院长环顾了基建科办公室，足足坐了九个人。他不转了，刚转了一个科室就发现那么大的问题。回到会议室，他安排孙亚男把全处所有科室超配职工情况统计出来。

    孙亚男不用统计，她柜子里有底。每年要向医院人事处报人数，因为这些人要发工资。她统计了一下，全处超编职工高达二十人，这大大超出了师捷副院长的预料。

    他找每个科长谈，到底本科需要多少人可以完成工作。有的科长叫苦，称本科工作繁杂，需要人手。有的科长反映这些都是历任院长安排的，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这是医院吗？简直是收容所啊，这么多人吃闲饭，医生们得出多少门诊，才能养活这些人啊。看来医院的问题绝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要掀开一个盖子就能发现一堆问题。如果不下决心动大手术，医院将没办法往前走了。

    师捷副院长带着困惑，拿着孙亚男提供的“总务处职工统计表”敲开了欧阳玉茹院长办公室的门。这么大的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得了的，不仅需要职能部门协力处理，还得医院党委统一思想。如果总务处是这个情况，那么其他科室也好不到哪里去。

    欧阳玉茹院长知道，师捷没大事是不会到她办公室来请示工作的。当师捷把他看到的总务处人员情况和她沟通以后，她也吃了一惊。她让纪媛把牛立功处长叫过来，牛处长不知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紧张地看着欧阳玉茹院长。

    欧阳玉茹院长示意师捷把相关情况通报给牛处长，听着听着牛立功就不淡定的了。说实在的这些人都经过他的手，也都有领导交代，但是这么多年了，积累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他告诉欧阳玉茹院长和师捷副院长，这些超编的职工的来历都挺复杂，回去他将这件这些人的来龙去脉以书面的形式报给二位领导。

    “叫你来不是让你承认错误，是研究怎么落实编制的问题。”欧阳玉茹院长这么一讲，牛立功处长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担心领导追究他不讲原则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