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师捷副院长让他协助清查个别医生“吃里爬外”的问题，王铁爪犯愁了。因为他早就知道医院有这种事，但这些人做事很隐蔽。有的只是在私立医院里挂个名，他们约定好推荐一个病人提成多少钱。这就很难清查出来，而且这些人大都是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级别的，就是清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呐？都开除了医院还怎么运行？

    但师捷副院长安排的工作不能掉以轻心，一定是医院现在面临的大事，必须有结果。

    王铁爪把陈秀丽叫到办公室，因为这类问题别人插不上手，只有陈秀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她除了在医院工作长以外，医院大大小小的信息她都门儿清。

    当王铁爪问陈秀丽主管，是否知道医院中哪些医生“吃里爬外”时，陈秀丽主管迅即回复说不知道。从她回复的速度来看，王铁爪知道她不想说。于是就开始了心理攻势，他告诉陈秀丽主管，由于有些医生向私人诊所介绍病人，导致医院收入直线下降，现在连物业费都给不了。没有物业费员工包括管理人员的工资就发不下来，总不能看着员工因为发不出工资而离职吧？

    王铁爪使尽了浑身的解数，陈秀丽主管就是不说。看来是真不知道，王铁爪想，“如果她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儿，就不可能这么坚持，因为这里面又没有她的亲戚”。

    王铁爪让陈秀丽主管回去再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既然陈秀丽主管不知道，就只好发动群众了。他让刘媛媛通知高丽、秦四虎来办公室，虽然不抱多大的希望，但也是无奈之举。

    秦四虎听说王铁爪找过陈秀丽主管了很是懊恼，他对王铁爪说：“这种事怎么能找陈秀丽主管呐？她不仅知道医院谁在干这种事，而且她就是这些人中穿针引线的人。”高丽经理一听，惊讶地嘴都张开了。她不相信陈秀丽主管有这么大的能力，如果说她认识几个医生还好理解，如果说她和医生们串通一气，吃里扒外这就太夸张了。

    王铁爪什么都信，什么也不信。只要把道理讲清楚，那么他就能判断出真假来。他让秦四虎经理把详细情况说一说，看看是否符合逻辑。

    秦四虎四下看了看，只有刘媛媛在办公室。王铁爪告诉他，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王铁爪这么一说，秦四虎才敢把实情说出来。

    不要看医生们个个都很神气的，有些人对现在的收入并不满意。一个医生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如深圳大医院一周的收入，没办法，脑子活泛的医生就开始想辙。有的靠多开药提成来提高收入，有的则靠给病人多开检查获得提成来提高收入。

    但有些科室这两条都做不到，比如中医科等，他们既没有西药的提成，也没有检查的费用可做文章，只有和外面的诊所勾结。在医院开大量的中药，指导患者到指定的中医院取药，那里要比在医院取药便宜很多。但那家医院就有这名医生的股份，甚至就是这名医生自己开的诊所。

    陈秀丽主管早就不靠物业公司的工资生存了，他几乎和医院的所有科主任都熟悉。有些病人特别是危重病人，他们渴望找到更专业的医生看病，自己又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于是就找到陈秀丽主管，他不仅能够联系到主治医师，而且还能大概确定诊治的时间。接下来的事就好想象了，各取所需而已。

    还有一些医生，特别是知名的医生在外面坐诊就更好理解啦。有些诊所根本就没能力接诊重症病人，但他们要价低，有些患者就动心。但病人来了他们又看不了病怎么办，就找到陈秀丽主管，让她根据病人的情况找到相应的医生。她不仅能够确定医生来的时间，而且还把价格都谈好了。

    秦四虎神秘地说：“你们说陈秀丽主管能把实情说出来吗？”王铁爪恍然大悟，这些事由于自己从来就没关注过，所以听秦四虎这么已讲就像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的。

    高丽经理讽刺说“你这是故弄玄虚，糊弄领导吧，这些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四虎见他们不信，于是接着说：“去年有一个亲戚让我在医院找关系看病，我哪有关系呀，就四处打听。有人就提醒我，这不是骑着马找马吗？你们的同事就是找关系的专家，自此才知道陈秀丽主管的能力居然这么大。”

    王铁爪沉吟了片刻说：“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也许是真的。”但他又不解地问秦四虎：“这么大的动静，医院就不知道吗？”

    秦四虎经理说了一句话，让王铁爪迅速迷茫了。他说：“这些事文得君院长门儿清，他有的是眼线提供这些信息。”

    文的君院长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又让师捷副院长和武英科长彻查这件事，这是什么套路呀？难道师捷副院长和武英科长都是傻子吗？任由文得君院长摆布？

    这些事就超出了秦四虎的认知范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里面会有什么猫腻。于是王铁爪让他俩先回去，他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转了好几圈。他转动他那颗聪明的脑子，试图破解这里面的奥秘。

    文得君院长的伎俩好破解，只要秦四虎说得是真话，那么文得君院长就是在给师捷副院长做局。也就是说，这件事查不出来说明师捷副院长的能力无非如此而已。如果真的查出来，那么师捷副院长就会和全院的主治医师、副主治医师对立起来了。将来无论是否当上一把院长，都不可能弥合这个裂痕。好厉害的文得君院长呀，为了稳住他在医院的权力居然可以这样干。

    那么这件事能不能和师捷副院长说清楚，显然不能，且不说这件事是否如秦四虎所言，即使是真的，谁有证据呐？师捷副院长在自己还没有上位之前就出那么大的洋相吗？

    剩下来就只有一件事了，自己怎么向师捷副院长交差，师捷副院长如何向文得君院长交差。这件事总要有结果，无论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但文得君院长使用的是阳谋，其中包裹着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