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没事儿吧？”方素云扶住关老太太后问。

    “没，没有。”月光本来就淡，树下又有阴影，关老太太看不清方素云的脸，对她道了谢，“谢谢你。”

    “大娘，你客气了，你帮我们捡柴火，是我们应该谢谢你。”

    “怎么了？”许振清走过来问，他刚走到关老太太和方素云跟前，脚往前踏一步，突然踩空，啊的一声，整个人掉到了一个陷坑里。

    幸亏陷坑不太深，他站在陷坑里，地面只到达了他的腰部，可是他猛地踩到了坑底的石头，崴到了脚。

    他忍不住一顿咒骂，“哪个兔崽子在这里挖陷坑，害得老子掉下来，还在坑里垫这么多石头，害得老子崴了脚。”

    方素云赶紧拉他，“振清，我把你拉上来。”

    关老太太目测了那个陷坑和自己的距离，就在她跟前。

    她刚刚栽倒的时候，若不是方素云及时扶了她一把，先掉进陷坑的应该就是他了。

    而且她和许振清掉下去的方式不一样，她会头朝下，头先砸到坑底。

    那么她伤到的应该就是脑袋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会是怎样的。

    兴许方素云这一扶就是救了她一命。

    许暖暖和莫无畏也走了过来，和方素云一起把徐振清拉到了上面。

    许振清坐在地上，轻轻触摸自己的脚腕。

    许暖暖道：“叔叔，我会接骨，我帮你接一下吧。”

    许振清立即配合他演起戏来，“哦，那我就先谢谢小姑娘了。”

    腿很自然的伸了出去。

    许暖暖三下两下就给他接好了，“叔叔，你站起来，走几步路试试。”

    许振清便大摇大摆地站了起来，他虽然是第一次见识他闺女施展医术，但是他很相信他闺女，他闺女说接好了，那就肯定没问题。

    于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几步，“好，好，完全好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

    方素云不想跟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并催促许振清和莫无畏。

    “既然好了，咱们就赶紧弄了柴回去吧。哦，以后来这里可千万要小心，可别再掉进去了。”

    说到这里，关老太太拉住她的手说：“闺女啊，刚才要不是你，可能掉到这坑里的就是我了，你对我老太太的恩情可大了。”

    “大娘，你言重了，只不过是顺手拉了您一把，谈不上什么恩情。我们还要收拾柴火，就不跟你们聊天了。”

    她转身继续去拾柴了，许暖暖叫了关老太太，“奶奶，人家都快捡完了，不用咱帮忙了，咱们回去吧。”

    关老太太看着方素云的影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道：“好，咱们走吧。”

    她们两人到了家里，关老太太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她亲眼看到林如烟故意欺负人，又遇到了三个牛棚的人，为什么她觉得那个捡柴的女同志，和徐暖暖给她的感觉一样，都让她觉得很有亲近感，而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却有些生疏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太过跋扈了，引起了她的反感。

    而许暖暖和那个女同志都是善解人意的人，她喜欢品行端正，心地纯良的人，所以，让她有近亲之感。

    许暖暖见她坐在炕上发呆，有些担心：“奶奶，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她反应过来对许暖暖笑了笑，“奶奶没事，就是想起了刚才在树林里的事情，心里有点难过。

    “暖暖，你跟奶奶说说，如烟她来以后在这里的表现怎么样？有这样欺负过其他人吗？”

    许暖暖立刻想到了自己和江婷。

    林如烟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看不惯的是她，而第二个就是江婷。

    “奶奶，本来有些事我怕说出来会影响你和林知青之间的感情，既然你问起了，就是察觉到什么了，那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

    林知青她从咱们认识的时候就看不惯我，说我是为了想从您身上捞到好处，才故意接近您。还说我用了特殊手段讨好您，你才对我那么好？还说奶奶你已经知道我的骗术了，以后不会再接近我。”

    “暖暖，不管她怎么说，奶奶从来都是相信你的，你也要相信奶奶，我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她没想到，林如烟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挑拨她和许暖暖之间的关系。

    她的心瞬间更寒了。

    “我知道，不然奶奶也不会来找我，我相信奶奶。”

    “如烟这孩子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说说她。”

    许暖暖淡淡嗯了一声，这是人家的家事，她管不着。

    第二天一早，关老太太回到知青点，见到关玉蓉和林如烟后，把她们叫到了一边。

    先说了关玉蓉几句，无非是说她不会教导孩子，没有把林如烟教好。

    关玉蓉面子上答应以后会好好教育林如烟，心里却鄙夷得不得了。

    关老太太根本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也不是如烟的亲外婆，却口口声声教育和责怪她们。

    她若不是为了继续能从关家捞好处，才不会搭理这个老太婆。

    关老太太又对林如烟说，“如烟，以后不管谁都不要欺负人家。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不想帮助他们，就离他们远远的，别让他们雪上加霜。你看暖暖是怎么做的，她可不会像你这样。”

    林如烟并不像关玉蓉知道的那么多，她现在还把自己当做关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听到老太太捧着许暖暖而贬低自己，心里的怒火立刻就发泄了出来。

    “暖暖，暖暖，又是许暖暖，你就那么喜欢她。外婆，现在你应该已经把许暖暖当做你的亲外孙女了吧，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外人，对不对？

    暖暖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教训一下那些坏分子，我哪里有错？她去帮着那些人，她才有错。”

    “如烟，你怎么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些牛棚的人不管犯了什么错，他们已经被关了，就是对他们的惩罚，你不能再去欺负他们。”

    “说来说去，你还是说许暖暖好，我不如许暖暖呗。外婆，你要想清楚。咱们才是一家人，许暖暖就是个外人，你一直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忽略你亲外孙女的感受，你觉得这样好吗？”

    关老太太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如烟，我在跟你说昨天的事情，你不要往别人身上扯。”

    她知道许暖暖确实比林如烟优秀很多，但她并没有拿两人作比较的意思。

    关玉蓉生怕他俩吵起来，影响了她们母女在官家的地位，便劝道：“如烟，外婆说什么你就听着，不许跟外婆顶嘴。”

    “妈，可是外婆一直向着一个外人，我好生气。”

    “我没有向着谁，我只是就事论事。”关老太太说。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关玉蓉继续打圆场，“再争吵下去，伤的就是咱们的感情。”

    她对关老太太保证，“妈，您别生气了，我会好好跟如烟做下思想工作。”

    “妈，不是我的错，我根本没错。”

    “好好好。”关玉蓉一边朝他使眼色，“你年纪小，有些事等一下再说。”

    到了上工时间，林如烟和关玉蓉一起去地里，关老太太又去找许暖暖了。

    林如烟不忘向关玉蓉诉苦，“妈，我知道你是怕气到外婆，才说是我的错。你看到了吧，外婆最喜欢的就是那个许暖暖，她觉得我没有许暖暖好，在外婆眼里，我哪里都不如许暖暖。”

    关玉蓉面色冷沉，她刚才被关老太太教训，心里就不舒服了，关老太太还说她的如烟不懂事，哼，以前她还悄悄感念那老太婆的养育之恩，现在她已经开始讨厌那老太婆了。

    不止是她，通过这次，林如烟现在应该开始讨厌关老太太了，等再过一阵子，彻底厌烦了那个老太婆，她就把关老太太不是她亲外婆的事情告诉她爸她。

    到时候，还能让她帮自己做一些事情呢。

    “如烟，妈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外婆这次确实做的过分了，其实妈也看不下去了。你外婆从来到这里，就心心念念的要去找那个许暖暖，还一直跟许暖暖住在一起。仿佛她们才是亲人，咱们都是外人。

    妈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可是，咱们只要在心里知道这件事就行了。你想想，如果你一直顶撞你外婆，只会更加把她往徐暖暖那边推，她越是喜欢许暖暖，就越不喜欢你。

    所以，你只要知道她心里装的是谁就可以了。她没有真心对你，你也不用真心对她，但绝对不能让许暖暖占了便宜，我就怕你外婆越来越喜欢她，咱们家的东西一点一点地送给她，积少成多，我就怕会酿成大患。”

    林如烟甫听到关玉蓉的话，还是有些震惊的，顿时想起关老太太照顾她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

    “妈，外婆以前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不真心对她？除了你，外婆就是对我最好的人。”

    关玉蓉继续给林如烟洗脑：“那是以前了，以前她对你好，是因为她只有三个孙子，没有孙女，她稀罕小女孩。”

    林如烟此时也不耍小孩子脾气了，她仔细琢磨着关玉蓉的话。

    “妈，外婆她要是早有孙女，估计根本不会对我那么好。”

    “那还用说？”

    “可是许暖暖又不是她的亲孙女，说起来她还是一个外人，没有我这个亲外孙女亲。”

    关玉蓉叹了口气，她女儿现在还是十分想做那个老太婆的外孙女的。

    “亲有什么用？有血缘关系又有什么用？她现在不待见你，他待见的是许暖暖。你听妈的，不管你外婆喜不喜欢你，你以后在她面前尽量注意点，别惹她生气。

    咱们要尽量把她的心拉回来，阻止她和许暖暖越来越亲近，最好能破坏一下她们现在的关系。所以，你要找机会主动向你外婆认错，虚心接受她的教导，努力恢复和她的关系，知道吗？”

    林如烟对关老太太的感情越来越淡了，她心里想的只是不想让许暖暖占便宜，她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