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御书房。
李二这个老父亲心中并不平静,哪怕面前的案桌上放了小山般的奏章,此时也心乱如麻,根本看不下去一个字。
也不知道乾儿在那边到底如何了?
瘟疫能否治理?
自己有没有感染瘟疫?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若是真的有什么闪失,他这当父亲的,又该如何向长孙皇后交代?
而且,李承乾的才华与计策,堪称举世无双,若是就此陨落,对大唐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损失!
想到李承乾去治理瘟疫,李二心中源愈发杂乱:妈的,都怪杜如晦!
“来人,宣兵部尚书杜如晦进谏!”
杜如晦收到李二的召见,火急火燎的从家中赶到了御书房,还没喘口气,李二就连珠炮似的开始质问起来。
“杜克明,你让太子亲赴泽州治理瘟疫,你到底是何居心?”
“那里多么危险,你心中么难道不知道?”
“太子若是真的有什么闪失,朕绝对饶不了你!”
……
听着李二的质问,杜如晦人麻了。
不是,我当时提议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式儿的。
也不知道当时是谁那么大义凛然的,说什么这就是他的命,巴拉巴拉的。
而且,你同意后,我当时不可是极力劝阻过的,可是你不听啊,你非要发扬风格。
好家伙,现在后悔了,又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来了,你可真是那个啊!
非人哉!
杜如晦不是魏征,不敢跟李二对着骂,只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将刚收到的急报说出来。
“这个……陛下,太子殿下洪福齐天,没有任何事,而且现在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明日便到了。”
听到杜如晦的禀报,李二神色古怪,要回来了,什么情况?
“克明,你说的可是真的?”
杜如晦恭敬的将泽州陵川县的的奏报双手奉上,说道:“陛下,奏报在此,陛下一看便知。”
李二急忙拿起奏报,翻看起来,越看神色越震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陵川的瘟疫,竟然这么快就消除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克明,这不会是一份假的奏报吧?”
“太子不想涉险,便写了这封假的奏报,以欺骗朝廷,然后班师回朝?”
杜如晦愣住了:“这……似乎有些道理,毕竟之前瘟疫,的确从未这么快就能消除的。”
“只是陛下,太子殿下的为人,想必您应该比微臣更加清楚,我想他是绝对不屑用这种方式回朝的,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消息泄露,对他可是一点好处没有。”
“而且,太子殿下的能力有目共睹,说不定太子受到上天眷顾,所以他亲赴瘟疫灾区的举动,感动了上天,所以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除瘟疫。”
李二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好吧!”
“朕的好大儿,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太子没事儿,朕的这颗心,总算可以放到肚子里去了。”
李二此时一点都不生气了,将奏报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到案桌上。
他转头看向杜如晦,脸上笑靥如花:“克明,这次治理瘟疫,你也有举荐之功!”
“如果不是你举荐太子去,恐怕那瘟疫还要闹些时日,断不会这么快就能消除!”
“朕要重重的赏赐你!”
看着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李二,杜如晦只能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心中腓议:你真该去学变脸啊!
刚才还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怨自己让太子涉险,现在知道啥事没有了,立马就又赏赐起来了。
当然,这种吐槽,他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的。
“微臣惶恐!”
“陛下,此次治理瘟疫,乃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微臣只不过是尽了一个臣子应有的本分,谈不上功劳。”
李二却是挥了挥手,说道:“诶,话不能这么说,朕一向都是有功必赏,有罚必惩,既然你不说,那朕便看着安排了。”
“微臣多谢陛下天恩。”
李二现在心情很好,就像是便秘了四五天,一下子捅开了。
瘟疫解决,那些对朝廷的攻讦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样,克明,两件事。”
“第一,抓紧安排人,将瘟疫消除的情况昭告天下。”
“第二,你传朕的旨意,让满朝文武,明日替朕,出城迎接太子凯旋归来!”
啥?
杜如晦愣住了。
昭告天下这个容易理解。
只是这个带着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
犹记得这种规模的阵仗,上一次还是李二当秦王的时候!
杜如晦本来还想劝谏一下,可是想到自己的劝谏过程并不理想,就譬如劝谏李承乾去瘟疫灾区,就落了李二的埋怨。
这谏臣,还真是不好当啊。
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微臣遵旨!”
杜如晦从御书房中出来,心中自己的小心思便开始冒了起来。
眼下魏王已死,太子威胁全无,而且太子如此精明能干,李二又如此器重太子,给了他这么高规格的迎接仪式,未来继承大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态势了。
既然这样,那他杜家的未来,也应该早早谋划了……
当天,瘟疫消除的消息席卷长安城。
百姓听闻后,无不欢呼雀跃。
尤其是听到太子李承乾亲赴瘟疫灾区之后,两三天时间,便消除了瘟疫,更是将李承乾奉为神人。
毕竟之前也有其他地方闹过瘟疫,可无不是闹的时间非常久,那个地方的百姓都快死绝了才停止的。
像这次这么快就没事儿的,简直听都没听说过。
而这一次之所以如此神奇,众人很难不和太子李承乾联系在一起。
第二天,李承乾回来的时候,满朝文武出城迎接,道路两旁更有无数百姓自发前来,不由得愣住了。
好家伙,大场面!
这未免也太隆重了些。
即便自己此前收服朔方郡,也没有这种待遇啊!
看来瘟疫这件事,对李二影响不小,不然也不会如此重视。
李承乾刚刚靠近,百姓们便开始欢呼大喊起来,声音直冲霄汉。
满朝文武,对李承乾投去钦佩的眼神。
毕竟愿意以身犯险的皇子,可属实不多见!
当李承乾骑着高头大马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所有官员都齐齐低头,以示尊敬。
从进入长安城,到回到皇宫,一路上百姓的欢呼声就没有断过,哪怕李承乾已经进宫了,外面的声音依旧久久没有停歇。
李二此时坐在御书房之中,听着外面的欢呼声,也不由得露出一个老父亲的慈爱笑容。
昨天他从杜如晦那里看到的只是大概奏报,可是今天,他便收到了陵川县令联合孙思邈等人所写的详细奏报。
本以为真的是上天眷顾,李承乾到了之后,瘟疫自动消除,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一切真的都是李承乾的功劳。
正是因为他那一套神奇的治疗办法,才能彻底消除瘟疫的。
那些太医在奏报中,将李承乾夸的天花乱坠,一塌糊涂,若不是陵川县令也在上面对李承乾赞不绝口,李二甚至觉得这是太子花钱找人写的舔狗文。
奏报中说李承乾的医术,让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们能够亲身参与到这场消除瘟疫的过程中,乃是三生有幸的事情。
这属实将李二惊呆了。
太子什么时候,还医术了?
这真的是自己儿子么?
也太有出息了吧!
那他之前这十几年,怎么从来没有显露过?
一定是自己平时太不关注太子了。
哎,朕之过啊!
李承乾回宫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御书房。
他这次去消除瘟疫,乃是奉了李二的旨意而去的,所以于情于理,他回来之后都要复命。
“儿臣参见父皇!”
李二看着李承乾,眼中说不出的满意。
“奏报朕都已经看过了,此次陵川县的瘟疫能够消除,你当属首功!”
“朕要重重的赏赐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无论什么赏赐,朕都会满足你!”
李二这话可是说的真心实意。
他已经准备迎接李承乾的‘大招’了!
哪怕是节制天下兵马!
哪怕是太子监国!
都可以!
甚至明示李承乾。
“放心大胆的说,君无戏言,无论什么赏赐要求,朕都不会拒绝。”
李承乾这么有本事,要是不好好用的话,多么浪费啊!
太子啊,尽情的展示你的野心吧!
你平日里的清心寡欲都是伪装,对不对?
为的就是现在憋个大的,是不是?
“说出来,快说出来!”
李二不停的用眼神鼓励李承乾。
果然,在听到李二的话,李承乾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许多。
父皇今天好大方啊!
“父皇,您说的是真的?”
李二宠溺的一笑,好小子,这是不放心朕,还想试探一下!
“那是自然,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便是!”
李承乾舔了舔嘴唇:“父皇,那儿臣可就不客气了。”
李二:不客气好啊,朕就喜欢你的不客气!
“父皇,儿臣想要银子,您随随便便赏个百万贯,不为难吧?”
李二的脸顿时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