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人,核验此地云雨钱共计一亿三千五百六十万枚。”
清点完成的绣衣如实禀报。
袁尊玉面色从容。
实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如此巨大的数目,孝王身为洛州山水矿脉掌控者。
竟然年年跟朝廷哭穷。
袁尊玉此次奉命来洛州,查的便是各州山水矿脉账目。
此事牵扯了一件季朝秘辛。
当年季朝周边小国联合进犯季朝。
大将军周仲夫硬生生将此战拖了三年才得以镇压。
当然,还是秋帝下令调遣北境边军支援才成功平息小国之乱。
恰巧。
北境妖族趁机侵入季朝本土。
一时间季朝本土硝烟四起。
由于此战漫长。
所需的军费数量庞大,季朝国库难以支撑。
朝廷只好一边打仗,一边向各州征收赋税。
一直以来,季朝治国之策都是各州藩镇自治。
只需每年固定向朝廷上缴赋税。
因为战争。
朝廷突然征收赋税。
没想到各州竟以余钱不足给拒绝了。
打仗。
每时每刻都在烧钱。
为了解决军费的问题。
丞相李婴上奏秋帝,以准许十二州未来可铸造云雨钱的条件,向各州各征收了一千万云雨钱。
在此条件上。
并要求各州往后每年向朝廷上供五百万云雨钱。
各州的藩王世家见有利可图,立马同意了。
朝廷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军费集齐后,再加上各州忠士英勇抗妖,最终才平息妖祸之乱。
此战之后。
大伤元气的季朝开始修生养息。
各州拥有了铸钱的资格后,便开始大量投入人力进入山水矿脉。
在神凤三年妖族入侵之前。
各州山水矿脉都有朝廷的山林官坐镇,每年将开采的精矿石押运至长安。
由山水司统一铸造修行钱,再分发给各州。
直到后来各州掌控山水矿脉后。
分散各州的山林官便被召回了朝廷。
从神凤四年至今。
各州每年向朝廷上缴的云雨钱数量越来越少。
问其原因时。
各州都以山水矿脉产量减少为由,推脱上缴云雨钱。
经山林官堪舆。
一座山水矿脉每年的云雨钱产量在七百万至一千一百万不等。
所以朝廷让各州每年只用上缴五百万云雨钱。
其实是他们占了大便宜。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巨大的利益面前,很难有人能够保持清醒。
各州为了拖延上缴,甚至拒绝上缴云雨钱。
开始向朝廷官员行贿。
直至今日。
袁尊玉所了解到,各州已有五年未曾向朝廷上缴云雨钱了。
差不多欠朝廷近三亿云雨钱。
谁能想到。
就洛州这一座山水矿脉,就囤积了三分之一的数目。
可想而知。
若是把其余各州全部查封,恐怕就不是区区三亿云雨钱那么简单了。
近来。
国库渐空。
若再不想方设法扩充国库。
季朝即将面临的第一大问题就是。
裁军。
可是,北境妖族虎视眈眈。
一旦把边境军队裁掉部分,岂不是给了妖族入侵的机会。
所以。
为了防止妖族入侵的祸事再次发生。
三个月前。
朝廷颁发了禁止各州私铸云雨钱的禁令。
并责令各州上缴这些年铸造的所有云雨钱,交由山水司回炉铸造。
同时。
山水司又向各州派出了山林官重新接管各州山水矿脉。
此禁令一出。
各州瞬间炸开了锅!
朝廷这一手釜底抽薪简直是要了各州藩镇世家的命根。
不过。
收到诏令的各州并没有老老实实的上缴云雨钱。
而是各自观望其它州。
三个月。
各州加起来上缴了一千多万云雨钱。
神凤四年到神凤十六年。
整整十二年时间。
怎么可能才仅仅一千多万云雨钱。
秋帝得知此事后震怒不已。
命令绣衣司出面彻查此案。
袁尊玉回想起当日离开绣衣司前。
绣衣司,九楼。
副司主商太岳脸色苍白的扬起秋帝手谕。
“陛下说,凡是涉及此案人员,绣衣司可先斩后奏。”
于是。
连同袁尊玉在内的十二名绣衣。
一夜之间消失在长安城。
前往各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袁尊玉带着文武绣衣各七名,秘密赴往洛州。
谁知道一进神都城。
便被孝王撞了个正着。
心思缜密的袁尊玉自然知道这不是巧合。
孝王试图拉拢他们。
在神都城内大摆酒席,宴请他们十五位绣衣。
当时在场的,无一不是洛州的达官贵人,世家豪阀。
办案无数的袁尊玉怎会不知孝王的伎俩。
他表面与之虚与委蛇。
暗自命人搜罗征集。
可惜所有绣医告诉他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洛州没有任何问题。
袁尊玉当然不信。
他觉得亲自去搜寻山水矿脉的证据时。
却发现。
不论自己去何处,暗中都有个八境武夫跟着自己。
袁尊玉与那人境界相同。
自然无法甩掉对方。
每次带人来山水矿脉,都没有任何异常。
他当即明白,这是孝王搞的鬼。
在洛州这段时间。
处处受人监视。
来此的绣衣只要外出,其踪迹立马就会落入孝王的耳中。
事事被掣肘。
袁尊玉只好暂时以静制动。
好在。
他等来辛牧之与陈凤甲。
那个叫陈凤甲的武绣,更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他本想的是让陈凤甲闯入山水矿脉将那山林官带回来。
只要撬开山林官的嘴。
事情的脉络便会清晰不少。
没曾想。
陈凤甲竟然一人把洛州的山水矿脉捅破了天。
抓捕了山林官不说。
更把幕后的孝王给炸了出来。
并且还查出孝王私通妖族的证据。
一想到此。
袁尊玉脸上就忍不住咧开嘴。
心如死灰的孝王见他在笑,脸色惨淡。
数十年积累。
功亏一篑。
这时。
去而复返的阮丘身穿官服走近。
“袁大人。”
袁尊玉拱手回敬,“阮州牧。”
二人寒暄后。
袁尊玉指向那些巨型仓库道:“这段时间,就劳烦州牧大人手下的兵卒了。”
阮丘掷地有声道:“放心。”
突然。
他转头对躺在长椅上的孝王道:“王爷可曾想过有今日?”
孝王冷哼一声,答非所问,“本王好奇你们是何时认识的?”
在他记忆里。
袁尊玉来洛州第一天就进入了自己的视野。
从那之后他所接触的任何人,自己都一清二楚。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人是如何搭上线的。
见他疑惑。
阮丘与袁尊玉相视一笑。
把孝王看的更是云里雾里。
袁尊玉开口道:“这得感激王爷给了我结识州牧大人的机会。”
孝王一头雾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