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平继续赶了两天的路,向泉谷终于在眼前展现出来。
“果然……”
只见那百丈高的雄伟瀑布,如雷鸣般的轰响,倾泻出万钧之水。
原本黑剑客的奇遇是需要经过重重困难,才能来到此地——向泉谷。
而段长平凭着前世的记忆,省去了很多麻烦。
面前的瀑布本身也是一道考验。
为了获得能让自己变强的奇遇,是否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必须从陡峭的悬崖上跳下,潜入瀑布下深不可测的水下洞穴。
由于瀑布的水势,普通的潜水方式绝无法到达那秘密的水下洞穴。
那里是唯一能够进入黑剑客石室的入口。
然而……
“既然有入口,自然也会有出口。”
段长平收回看向瀑布的目光,迈开步伐。
他向着向泉谷的另一边,瀑布正前方的背后位置走去。
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洞穴。
洞壁潮湿,粗糙的石壁上雕刻着朴素的佛像。
“就在这里。”
黑剑客并不想让通过瀑布考验的后继者死在密室里。
而是想将自己的武功发扬光大。
“对不起了,前辈,你的考验太过严苛……”
进入入口需要冒着生命危险从百丈悬崖跳下。
但从出口进入,只需要通过一个机关装置就行。
“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就没有必要再去进行那个考验了。”
虽然对黑剑客感到抱歉,但他总不能复活来责备段长平吧?
段长平操控了佛像里的机关。
随即传来“轧轧”声,雕刻着佛像的石门缓缓打开。
门内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几颗夜明珠镶嵌在墙上,代替了照明。
在那最深处,墙面上布满了文字。
“年四十,持一柄铁剑行走江湖,虽有千军万马,然无人能挡黑影瞬杀剑之半招。”
这是黑剑客的绝世武功——黑影瞬杀剑。
千年前震撼江湖的无敌武功。
当年的黑剑客只用一剑一招便能击败所有对手,他的黑剑所向披靡。
“……”
段长平目光淡然地扫过黑影瞬杀剑的秘籍。
“果然,没有遗漏的部分。”
那也是自然的,段长平早在未来黑剑客遗产被发现后,便在武林盟的书库里读过黑影瞬杀剑的秘籍。
段长平的暗影凌霄斩,便是将黑影瞬杀剑改造后的产物。
因此,他并不是为了寻找黑影瞬杀剑的秘籍而来。
“年五十,游历江湖数百高手,却无人能使我再用黑剑。”
段长平的目光转向那石座上插着的一柄剑。
黑剑客的传说已埋没千年。
然而黑剑客的遗物依然高傲地插在那里。
黑剑。
非铁非石,乃采天上星辰所铸的神剑。
漆黑的剑身没有任何金属特有的光泽,传说中的剑锋利无比,谁也不知道其是如何锻造而成。
正如无人知晓黑剑客从何而来,为何而去,黑剑的来历也同样成谜。
“我的战术在于出其不意,我的武器是无名,我最强的时候,就是作为无名小卒时。”
然而,这也不是段长平所追求的奇遇。
“但传说中的黑剑,将其声名加诸主人之肩上。”
段长平无法成为黑剑客。
“我没有那能驾驭黑剑及其声名的武才。”
在重生之前,“段长平”已经活了四十年,二十年过着浪荡的生活,剩下的二十年则作为武林人度过。
在他经历的一生中,段长平明白了一件事。
“我的筋骨有限,我所能修炼的内力也有限。”
他的体质是弱的,他的武才是钝的。
“段长平”在作为武林人生活的二十年中,不得不一次次咀嚼“天赋”这个词。
那些毫不费力便能越过他拼命努力达到的境界的人。
那些他一生也无法获得的天分。
还有那些站在巅峰之上的宗师们。
段长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极限。
“我是弱者。”
他早已知晓的事实。
“但弱者也有……弱者的方式。”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成为武林至尊。
承认自己的极限,找到能做的事,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忠尽职即可。
但段长平有必须要做的事。
“白面夜叉必须死。”
若只是变强,便无法触及白面夜叉的脚尖。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削弱。
“那么我就必须成为毒蛇,即使弱小无力,只要能咬一口,就连狮子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不能自己变强,就必须刺中对方的弱点。
于是,段长平完成了五种旁门武功。
对于段长平来说,这些就足够了。
没有成为另一个黑剑客的天赋,黑剑客的武功和黑剑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成为另一个黑剑客。
“在这。”
在角落里生长着一簇蘑菇。
其中一颗特别诱人的蘑菇,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发出柔和的光辉。
“碧落草。”
黑剑客为了继承者准备了许多安排,其中之一便是这碧落草。
“这才是我最需要的奇遇。”
碧落草是生长在死去昆虫上的蘑菇。
但其中有一种稀有的变种,生长在活着的昆虫上,而碧落草便是其中唯一能与人类共生的变种。
碧落草的奇效便是反射神经。
它扎根在神经系统中,加快大脑指令传达给身体的速度。
肌肉可以锻炼,内力可以积累,但反射神经作为人类的极限,只有碧落草能提升。
然而,段长平首先寻找碧落草的原因不仅是反射神经的奇效。
碧落草的移植还有一个附加效果。
“蛊毒的天敌。”
或许是因为神经系统的变异,碧落草移植者可以抵抗蛊毒。
就像老虎栖息的山里,狼和狗不敢接近,碧落草移植到体内,蛊毒也无法生根。
这是明确无误的。
因为这是未来的段长平亲身验证的事实。
黑剑客用自己的神经系统作为培养基,以血肉和内力作为肥料,培育出了碧落草。
这正是段长平需要的奇遇。
“呼……”
段长平小心翼翼地拾起碧落草。
他拔掉细根,在自己后颈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将碧落草放了进去。
蠕动。
长期休眠的碧落草闻到了血的气味,开始活跃起来。
它撕裂段长平的伤口,试图融入他的身体。
段长平咬紧了牙关。
“能......忍受过去吗?”
说是共生,但碧落草是要扎根在段长平的身体里,深入他的神经系统。
这种痛苦是无法形容的。
“我可以吗?”
段长平一度心生畏惧,但他再次坚定了决心。
“我......必须忍受。”
段长平将碧落草猛地推入自己的脖颈。
“我悲惨的一生再也不能重演。”
猛然。
他的身体上所有的血管和筋脉瞬间突起。
“啊啊……”
无法忍受的疼痛仿佛是碧落草在问他。
你是否有资格拥有我?
“我有。”
他紧咬牙关。
你是否有资格控制我?
非言语的感官,刺入脑海的闪电般的问题。
痛苦的巨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段长平的神经。
你这种人,敢说能驾驭我吗?
“有,我有资格。”
段长平咬紧牙关。
想起了游荡江湖的卑微生活。
作为他人工具的悲惨人生。
“为了夺回我的人生!”
碧落草的力量渗透到他的神经系统中。
在如针刺般的锐痛和内脏撕裂般的新痛苦中,段长平咬紧了牙关。
白面夜叉的阴影在眼前闪烁。
以及在他手中死去的样子。
“啊......”
砰!
心脏跳动,比平时剧烈了好几倍。
噗!
段长平七窍流出暗紫色的血。
碧落草将他体内浑浊的气血排出。
这意味着,段长平成功了。
“呵....呵呵……”
在倒下的瞬间,段长平露出了微笑。
他撑住了。
相比他需要走的艰难漫长的旅程,这只是一小步。
但他赢了。
扑通。
在闭上眼睛的瞬间,睡意袭来,脑海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