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卫民看到这一桌子菜就知道是刘大堂，把公社的那点儿好东西全都拿出来了。
来之前韩卫民对北乡公社也了解过，这里非常的贫穷落后。
许多人都吃不饱饭了，这么一大桌子花费了不少。
刘大堂赶紧站起来说道。
“韩大夫，这怎么可以啊。”
“你们到我们这里来进行免费医疗，还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的东西，我们怎么也要表示表示。”
“其实也没有花多少钱，这都是乡亲们自发的，大家有力的出力，有东西的出东西，反正钱我们是没有。”
“大家伙也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嘛，你这整的让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这些我可不能收，我你一定要收回去。”
韩卫民严肃的说道。
“刘主任，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但是这个不合适你如果不收下这个钱的话，那这顿饭我们就不吃了。”
“以后你们公社也不用给我们做饭，不用安排食宿。”
“我们自己找一家老乡，我们给他们钱吃住在他们家里。”
“晓娥我们走吧。”
娄晓娥等人，立马就站了起来，他们都是完全听韩卫民的。
韩卫民这次带来的人除了自己的专属护士娄晓娥，还有两个女医生和两个男医生。
这两个男医生说白了，主要就是来干苦力的。
这两个女医生则是侯亮安排的，主要就是为了锻炼一下。
刘大堂赶紧把钱收了起来。
“我收我收还不行吗？”
“韩大夫，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呀？我们就是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我们农民是苦了一点，可不让我们表达心意，我们心里面过意不去呀。”
韩卫民这才让大家坐了下来。
“刘主任，我们不搞那个形式主义，我们就是来给大家办实事的。”
“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犯错误，也是让我们在犯错误。”
“我们是上面指派下来扶贫下乡，给大家免费治疗。”
“我们又不是来享福的，也不是来捞好处的。”
刘大堂对韩卫民等人的形象一下子大为改观。
本来以为这些城里人都非常的高傲，竟然没想到如此的接地气。
“是是是，韩大夫说的事是我犯了错误。”
“看来韩大夫真是跟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啊。”
韩卫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国家以前也派医疗队。
只是之前的人带坏了风气，估计是捞了不少的好处。
就算是没捞到好处，吃饭住宿肯定是挑挑拣拣，让农民们非常难受。
韩卫民说道。
“刘主任，我们可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像之前的那些都属于人渣，根本不配当医生，医者仁心，怎么能有这种作风呢。”
“更何况这是公派的任务，他们竟然为自己谋福利简直太过分。”
吃完饭之后，刘大堂就安排众人休息。
公社的房子倒是挺多，不过都是破破烂烂的，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韩卫民一个人一间，怎么说也是个科长，所以待遇还是不同的。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请问韩科长在吗？”
韩卫民应了一声。
“门没关，进来吧。”
一个小姑娘推开门把脑袋伸进来。
这小姑娘十八九岁，穿着一个红棉袄，扎着麻花辫，脸蛋俊俏，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
韩卫民到了北乡公社这边还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女孩子。
这女孩儿俏生生的声音也脆甜脆甜的。
“请问姑娘你……”
这姑娘倒也不怕生，但是说话的时候有些腼腆。
“我叫刘香兰，是公社主任刘大堂的女儿。”
“韩科长，我想求你个事。”
韩卫民朝着刘香兰招了招手。
“进来说吧，站在门口不太像话。”
“而且你这个时候偷偷跑过来，估计是瞒着你爹吧。”
刘香兰眨着大眼睛，惊奇的问道。
“韩科长，这你都知道啊。”
“我还真是看到我爹出去了，我才跑过来的。”
“其实我也想跟着韩大夫去学医，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韩卫民笑了笑。
“这个想法很好啊。”
“学一门本事，以后一辈子都能用得上。”
“更何况行医治病，这可是在做好事啊。”
“这哪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只要你愿意学，我就可以教你。”
“不过这个事还得跟你爹商量商量，毕竟他是你父亲，我也不能自作主张把你给招揽下来。”
刘香兰一听这话就有点着急了。
“不行不行。”
“不能跟我爹说，我爹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就想着你们走的时候直接把我带上就行了，我偷偷的跑掉。”
“我如果不跑的话，我爹肯定就让我嫁人了，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我妈当年就是得病去世的，家里又没钱，看不起病。”
“所以我从小就发誓我一定要当医生，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刘香兰说着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看来丧母之痛，对这个小姑娘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不过在乡下像十八九岁的姑娘还没有嫁人，还真的不多。
在那个年代十几岁的姑娘，基本上都开始找婆家要嫁人了。
显然之前把刘香兰带走，韩卫民是做不出这种事情。
这简直跟拐卖妇女儿童差不多了，这属于犯罪行为。
韩卫民偷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别着急，也不用担心。”
“你这个事情啊，我觉得很好解决。”
“我今天跟你爹接触了一下，发现他也是个讲道理很好说话的人。”
“这样吧，这几天呢，你就过来给我们打打杂帮帮忙也可以熟悉一下。”
“到时候呢，我就跟你爹说，刘香兰又勤快，在学医这方面很有天赋，我准备带你去四九城进行教导学习。”
“到时候还能给你安排工作，以后就在城里上班，这不是好事一件吗？”
“我想我这个面子，你爹还是要卖给我的。”
“你都成为了城里人了，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而且在城里找个医院工作。”
“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凭你爹这个公社主任工资还高呢。”
“到时候你爹还怕你找不到婆家吗？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本事，别人娶你那都属于高攀了。”
刘香兰被逗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一句句都说到刘香兰的心坎里面去了。
“韩科长你真会说话。”
“那我就全听你的安排，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帮我。”
“不过我这个婚事比较麻烦。”
“当初是我爹跟别人定下的娃娃亲，现在不能反悔。”
“那边催的紧，我爹又是好面子的人，已经把我拖了一年了。”
“可是我也根本不喜欢那个人，这个事情可怎么办呀。”
娃娃亲这种婚姻方式自古有之，只不过现在越来越少了。
这也属于包办婚姻。
韩卫民说道。
“你这也是糊涂，这都什么年代了。”
“哪里还有这一套，你爹就是放不下他那个公社主任的面子。”
“你又不喜欢那个人，你们两个又过不下去，到时候还是要离婚。”
“我看不如让你爹买上一些东西，跟别人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把话说清楚。”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这个也不合法。”
“你爹当年的承诺，如果是他自己个人那都无所谓，他没有权利替你做主。”
“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刘香兰开心的说道。
“韩科长，你这番话真的应该跟我爹说一说。”
“其实他也不想为难我，他也想拒绝的。”
“可他毕竟是公社的主任，他又注重自己的声誉，又要面子的害怕自己的威望下降，失信于民。”
“他当这个主任一个月也没几块钱，还把自己忙的累死累活的。”
“有时候我都劝他不要干了，还不如把自己家的地种好就行了。”
“可他就是觉得他能当上这个主任就是大家对他的信任，他必须要为大家着想。”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韩卫民算是彻底了解了刘大堂和刘香兰这父女俩。
“行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这样子吧，下午3点你过来，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刘香兰也知趣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出门外，对着韩卫民甜甜的笑了笑。
刘香兰双手玩着自己的麻花辫，一蹦一跳的走了。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公社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大家早早的排队。
这些排队的都是公社提前排好的号，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把重病都排到了今天。
但是农村人也没其他活动，所以很多不是今天的号也在这里集中，就是看热闹。
所以外面吵吵闹闹的，刘大堂说了好几遍，好像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刘大堂急的不行。
“乡亲们，你们这是在着急啥呀！”
“韩大夫等人，一路奔波到咱们这里来，你们也让人家好好的休息一下。”
“咱们虽然是农村人，但是咱们也要讲究秩序。”
“咱们北乡公社的人人穷志不穷……”
韩卫民在里面早就听到了，所以提前就出来了，然后让娄晓娥等人都在公社里面集中，然后把东西都搬好了。
刘香兰也跑过来帮忙。
刘香兰长得甜美好看又勤快，所以大家都很喜欢。
韩卫民到了公社外面，跟刘大堂说道。
“刘主任，没事没事。”
“大家伙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们现在就开始看病。”
“而且本来是每天8个小时，现在我们再增加两个小时。”
“快点把大家的病看好，大家也就心里踏实了。”
公社外面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是不停的拍着手。
“韩大夫可真是好人啊。”
“比上次人民医院来的那些大夫好太多了。”
“韩大夫，你真的是神医啊，你来我们北乡太好了。”
面对大家伙的称赞，韩卫民心里也挺暖和的。
虽然这种称赞已经听过了无数遍，可是得到这些淳朴的人们，发自内心的认可每一个医生都感觉到非常的欣慰。
看病开始，刘大堂和公社的几个人维持秩序。
每次都是放10个人进去，出来一个进去一个，这样保持不会混乱。
韩卫民这边看病是速度最快，基本上扫一眼就能看出病情，然后开出方子。
如果他们这里有带来的现成的药，就直接发给农民，没有的，那农民们只能到药材铺去买了。
韩卫民能带来的东西是有限的。
其他4个医生，效率可就比韩卫民慢的太多了，车根本没办法相比啊。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两个是实习医生，可以说是没什么经验。
看病的本事还没有娄晓娥大呢。
娄晓娥现在都变成了主力，只不过娄晓娥在轧钢厂医院还是护士岗位。
本来说是每天增加两小时，但是农民的热情实在太高涨了，一直到天黑了看不见了才收了。
等到收了的时候，只有韩卫民精神意义，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娄晓娥几个人则都是精神萎靡不振，这一半天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农民许多都表达不清楚，让他们听着也很累，经常有时候要重复好几遍。
所以在一旁帮忙打杂的留香兰还要充当翻译 ，这翻译也挺搞笑的，汉语翻汉语。
晚上的伙食真不错，有韭菜炒鸡蛋，还有爆炒小公鸡，蒸红薯，蒸南瓜，蒸土豆，酸菜粉条。
刘大堂害怕韩卫民误会，率先解释。
“韩大夫，这可真不是我故意的。”
“而是大家伙觉得你们实在是太好了，所以都是他们偷偷留下来的，并不是我跟他们要的，也并不是我自己拿的。”
“所以这顿饭你可不能再掏钱了。”
韩卫民笑了起来。
“行行行，大家这么热情，那我们这些辛苦那都是值得的。”
“这饭菜都是谁做的呀？中午我就想说来着，实在是太可口太好吃了。”
刘大堂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韩大夫啊，这我可不是吹啊，就我闺女刘香兰的手艺，那真的是没话说。”
“这十里八村的还没有比我姑娘做饭好吃的了。”
刘香兰都被夸害羞了。
“没有没有，就是家常便饭而已，别听我爹瞎吹了。”
“比我做饭好吃的人，那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