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小风波,在上湾村只是一带而过。
外人也并不知道,林老七写了举报信,要举报大队长一家。
倒是第五强留下的各种事情,让人着急。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和特务有关系了。
你想啊,要是和特务没有关系,人家特务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他。
指不定,这第五强也是个大特务呢!
众人谈的纷纷扰扰。
然后,慢慢的,这目光就落到苏佳琪身上了。
其实这也正常。
当事人不在,没有办法蛐蛐,那就只能蛐蛐和他近的了。
谁和他近?
除了张军,就是这个天天和他形影不离的女朋友了。
这可是他们整个上湾村都知道的。
可惜,就这也没啥机会。
因为苏佳琪在那之后,压根就没在人前露过面。
自从那天晕倒了,苏佳琪基本上就没有出过知青点。
她不敢啊!
就知青点这几个人。
看她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
众人的目光,跟要杀了她似的。
顶着这样的目光出去,让更多的村民用这种目光看她。
想想都可怕,太难了,她做不到!
可是,想想第五强的嘱托。
苏佳琪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纸条。
不大的一张纸已经被折叠多次,边角也起了毛边。
这个电话号码,她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去还是不去!
她在纠结!
去,要是第五强真的是特务,然后没了,那帮过他的自己那就是同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去,好处是,可以和第五强撇清关系,虽然日子艰难些,但是女朋友毕竟没有结婚不是。
他们这里,订婚的还能退婚的,日子也能过下去。
可是,万一第五强要是没事呢!
想想第五强不经意说漏嘴的背景,说的那些事情。
苏佳琪有一种感觉。
第五强这次,应该可以化险为夷。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苏佳琪的眼神越来越亮。
然后,猛地起身。
去,她必须去。
都说贫穷时考验妻子,富贵了考验丈夫!
他们是还没有结婚,可是现在的情况,何尝对她不是一种考验。
只要她帮着第五强脱离险境,那么以后的第五家,肯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相比于第五强的家世,自己家到底是弱了太多。
揪紧被角。
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苏佳琪麻溜的起身穿衣服。
刚要出门,她想了想,又退回来了。
把第五强送给自己的一些布料,收拾了一些出来。
捡了几块自己不大喜欢的,包吧包吧,拿着就出门了。
到了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苏佳琪脸上的斗志直接散了一半。
原本以为出来还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没想到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的心累。
她还特地拿了点布料出来,要是有人问,她就说去给她爸妈寄东西。
这也算是一个掩护了。
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简直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推着自行车出门,麻溜的上车。
都到了公社了,心里还不服气的不断骂人。
也不想想,别人可都是要下地干活赚工分的。
哪像她,啥也不干。
到了邮电局,苏佳琪先是不情不愿的给自家父母寄了点东西。
那表情,就跟谁欠了她几百块钱似的。
负责接待的人看着都稀奇。
这又没有人逼着寄东西,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给谁看啊!
晦气。
弄好之后,苏佳琪纠结半晌。
最后,还是去排队打电话。
等到了她的时候,却又只是看着,半天不动弹。
后面的人都等急了,纷纷催促:“哎,同志,你到底打不打电话啊,不打就让开行吗,我着急啊!”
她后面的一位男同志提醒了一句,还挺礼貌的。
苏佳琪回头,对着他娇俏一笑:“对不起,我刚才在想电话号码,等一下啊!”
然后就下定决心,站直了身子。
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转了好几次,终于打通了。
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不太真切:“喂,您好,哪位?”
但是语气里有一股子端着的味道。
不用品就觉察出来了。
苏佳琪紧张一秒。
这就是她的婆家人了吗?
那头见没有人回答,又再次询问:“哪位啊?”
苏佳琪回神,赶紧回答:“您好,我找香姨!”
那头不解:“我就是,您是哪位?”
苏佳琪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说道:“有位叫虫虫的让我告诉您,他很喜欢您画的连环画。还经常和小朋友一起照着里面的情节演出。
他们学校的小朋友都很喜欢。
他和小朋友演出的时候,他们最喜欢的两朵手工花被小朋友抢走了,两朵都是红色的。
他很不高兴,他说他很喜欢您,让您有空给他写封回信!
安慰安慰他,说是这样,他就高兴了!还让您快点,说是很想你。”
这些东西,都是纸条上写的。
苏佳琪敢来打这个电话,也是因为这些都是暗语,没有明说。
即使以后有事情,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只是希望,对面的人能听明白就好。
香姨听明白了吗?
香姨肯定听明白了。
这话还是她和第五强他们约好的。
万一他们在红旗公社,遇到大麻烦了,就托人给她打电话,就说这些。
里面的门道就是那些花。
他们约好了,麻烦越大,说的颜色要越深。
最小的麻烦,就是白色,当然这个也用不上。
最大的麻烦就是红色。
这,这麻烦可太大了。
香姨放下电话,也无心做饭。
反正家里常年就她一个人。
做不做都没啥大碍。
关键是第五强和张军到底出了什么事!
急死她了!
思虑半晌,香姨拿着一个布做的提包出门了。
一路闲庭信步,惬意的享受京市晚秋的风。
在大院里走了挺远,到了一处房屋前。
香姨抿唇,开始敲门。
一会门就开了。
出来的是一位穿着老式斜襟褂子,在后脑勺挽着发髻的中年妇人。
看着香姨面带疑惑:“您找谁?”
语气温婉却又利索。
香姨上前拉住她的手:“哎呀,你是这家的保姆吧,我是那边陈家的,听说你刚来,过来看看你,有空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啊!”
就在这一瞬间。
一张纸条,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