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总都认识吧,之前我给你们培训过。”
六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一句记得。
经理满意点头。
“今天的任务有点不一样,以聊天为主,游戏什么的,随你们,别让他再碰酒就行。完成任务,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能让铁公鸡经理说出最后一句话,那其中的油水必然丰厚,而且刚瞥了一眼,迟总真的好帅!
既不用喝酒被占便宜,也不用压着恶心陪猥琐男,几人又庆幸又兴奋,推搡着往卡座走去。
经理的目光落在迟迟不敢踏出第一步的女孩身上。
面生。
“新来的?”
“嗯。”
女孩的头垂得很低,手交叠压在牛仔短裙边上,赫然不适应身上这套略显暴露的衣服。
“那就先别去了。”
女孩抬起头,扬高声音强调。
“我可以的!”
经理顿住,但对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还是不放心。
正想让人回去,却看见卡座上,恨不得跟迟总隔出楚河汉界的五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他们拦酒,怎么全缩在角落不动。
经理皱眉紧锁,拿起对讲机,打算问Vanna再要点人。
女孩却突然上前,又强调一遍。
“经理,我可以的,我了解迟总所有的习惯。”
经理停下动作,“叫什么名字?”
“祝好。”
“名字不错。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祝好咬了咬嘴唇,“迟总是我的偶像,我看过他所有的访谈和杂志,知道他的脾气和习惯。”
少女怀春的心思难以掩藏,经理一眼便瞧出来了,叹了口气。
“过去吧,机灵点,别惹他生气,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谢谢经理。”
祝好深深地朝经理鞠了一躬,转身,给自己打了会儿气,才朝卡座走去。
穿越明亮的屏幕,晃白的纸张,她终于与那双水墨般的眼眸对视,心跳声炸响,噗通噗通地想要从胸口跳出来。
一切都变得梦幻,软绵绵的,整颗心被包裹在甜滋滋的里,眼底尽是见到偶像的钦羡和激动。
她艰难咽了咽口水,见迟清和还盯着她看,嘴角甚至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微笑。
伪装的镇定自若,瞬间烟消云散!
脚下仿佛生了无数藤蔓,将她硬生生地锁在原地,任凭脑中呼啸海浪尽起。
再回过神时,她再次弯下腰,像梦中演练过无数遍,眼前除了地板,就是脚上那双不舒适的高跟鞋尖。
“迟……迟总好!”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险些压过酒吧爆炸般的音乐声,祝好的脸蛋顿时红得跟苹果一样,眼神慌张不知看哪里。
迟清和被女孩生趣的反应逗乐,给了进酒吧以来,第一个好脸色。
“你好。”
话落,两人又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祝好见迟清和又拿起酒杯,准备喝,才大着胆子继续开口。
“酒精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迟清和摩挲着透明的酒杯,“但我需要它。”
需要它,来帮我短暂逃离现实。
祝好飞快捕捉到青年眼底,一闪即逝的悲伤和痛苦,仿佛受了极重的情伤,看得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云氏大小姐跟迟总之间的事,因为太过抓马,被各类营销号剪辑宣传过,很多人都知道。
先是云珊为了竹马白月光,公开逃婚。
后有迟总爱而不得,为了逼云珊回到自己身边,故意针对云氏,致使云氏高层接连三次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在祝好心里,迟清和是个表面温柔谦和,实则理智到冷漠的金融天才。
所以哪怕营销号给他剪得有多魔幻,多恋爱脑,她都是不信的。
可以目前的情况,她不得不信。
祝好强忍酸涩,磕磕巴巴开口。
“云小姐不会愿意看到你这副样子的。”
云小姐?
酒精麻痹大脑,迟清和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云珊这号人,颇为嫌恶地皱起眉头。
“别提她。”
祝好立马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你喜欢的那个人,肯定不会舍得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闻言,迟清和果真思考起来,慢慢地将酒杯从唇角移开,叮地敲在玻璃桌上。
“你有喜欢的人吗?”
话题跳转太快,祝好险些接不住,“有的有的。”
“平时见不到会干什么?”
祝好茫然,她喜欢的人就坐在她面前,至今还是母单,哪知道恋爱的人会干什么。
“煲电话粥吧,或者打视频,时刻报备行踪。”
祝好回想同寝室友的恋爱经历,干巴巴地回应。
“也可以给点小惊喜,比如偷偷去对方的城市看他,网购礼物送到他那。反正恋爱就是陪伴嘛,尤其是异地恋,必须要多交流。”
酒意熏染,迟清和的情绪波动更大,他眼皮紧绷,脑海里止不住地浮现出分手的画面。
“没有电话,没有视频,也没有礼物小惊喜……会分手吗?”
“这个难说,全看人品。有些人天生品德败坏,就算天天跟你黏在一起,也能掐着点出轨,脚踏三四条船。”
迟清和嘴角微微勾起,“他不会的。”
想起离开前,岁岁格外不对劲的语气,他又问,“那什么情况下,对方会跟你生气,然后说一些很……怪的话。”
“怪?是反话吗?还是单纯的阴阳怪气?”
迟清和摇头,“都不是。”
他形容不出那种感受,只能将他跟岁岁的对话复述一遍。
其实说到一半的时候,祝好的表情就变了。
后面听到迟总不仅没直接认错,还费劲巴拉地解释“未来谁也说不准”的时候,她就找到问题根源了。
“迟总,恋爱不是上台讲ppt,讲错了,不要解释,越描越黑,直接认错……”
祝好凭借多年看小说的经历,跟迟清和科普。
迟清和听得认真,连酒都不喝了,顺利完成任务。
角落里的五人又酸又嫉妒,却因为迟清和的警告,不敢造次,只能偷摸找机会离开。
祝好讲得口干舌燥,下意识端起酒杯往嘴里灌。
迟清和拦住她,叫酒保来杯果汁,顺带还点了好几瓶洋酒,全是顶货,两百万就这么唰唰没了。
“酒不用上,帮我存店里吧,提成算到这位小姐头上。”
祝好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太贵了!”
“我不喜欢欠人情,而且你需要这笔钱。”
祝好僵住,圆溜溜的眼睛怔怔地睁在那,与脸上妩媚的浓妆极为不符。
“你身上,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迟清和撑着身体,从沙发起来,离开前,冲女孩眨了眨眼。
“帮我给他带句话,早日康复。”
说罢,他走进舞池,穿越一层层人群,找到里面玩嗨了的何闫。
一把揪住何闫的后领,带着人往外拖。
刚出门口,祝好就踩着高跟鞋滴滴答答地追出来了。
“迟总,迟总,迟总……迟先生!”
她喘着气,踩着沉重的高跟鞋,一轻一重来到迟清和面前。
今夜的风似乎温柔了些,微微拂起少女的裙摆时,如水波般荡漾。
长发披散,打着圈往前,如主人难以收回的绵绵情意,尽数涌向对面,旖旎地勾着青年瓷白的手腕。
迟清和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礼貌道,“还有事吗?”
祝好察觉到迟清和故意保持距离的动作,说不气馁是假的。
但她还是咬着牙把心里话喊了出来。
“迟先生,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如果那时你单身……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答应跟我交往!”
当事人迟清和没回话,站在他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何闫,吹了个口哨。
“姓迟的,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不答应说不过去吧。”
对待何闫,迟清和可没对女孩子那般温柔,当即压低声音警告。
“闭嘴,回车上叫代驾,否则今晚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何闫还想多掺和两句,可钱这个字捏住了命门。
只好按捺住八卦的心思,慢吞吞离开。
“阿嚏——”
祝好揉了揉鼻子。
酒吧里空调开得足,穿得再少,也冷不到。
可出来后,纵使风小了很多,靠近零度的低气温还是让她止不住地打起哆嗦。
迟清和脱下外套,递过去。
祝好想说不用,可又一个结结实实的喷嚏还是灭了矫情,拿过衣服,迅速穿上。
好温暖……
“很抱歉,我不会跟我的爱人分手,我很爱他,除了他,我无法选择任何人将就。”
迟清和认真道,“但是,我很期待你能追上我,并超过我,希望那天能早点降临,加油。”
说这话时,迟清和面上没有一丝高傲和看不起的神色。
直白的鼓励和期待,让祝好迅速抛下被拒绝的伤感,她现在心口有一团极为热烈灿烂的火在燃烧,满脑子都是——
超过迟清和。
迟清和挑挑眉,对祝好浑身毫不收敛的战意很顺眼。
他没看错人,是个可造之材。
“外面冷,快回去吧。”他催促道。
祝好裹紧身上的外套,转身往回走。
走了一步,她蓦地顿住,手指掐着大衣温暖舒适的面料,僵持了足足十秒,才下定决心。
脱掉外套,送回给迟清和。
“迟先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匆匆留下这句话后,她一溜烟跑回去了。
迟清和看着臂弯的大衣,无声地笑了笑。
有趣。
回到家后,天已经蒙蒙亮,再过两小时,迟氏的上班时间就要到了。
迟清和是老板,身上还有伤,可以理所当然地躺床上补觉。
何闫就苦逼了,再睡个半小时就得爬起来,赶到公司打卡。
“你也可以选择不打卡,没有全勤的工资而已。”
迟清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见何闫直愣愣地挡在中间,还好心地绕开他。
何闫烦躁地跟上去。
“你说得容易,你单独给我八千的工资,七千八是全勤!今天不去,一扣扣七千八,剩两百,还不如没有!”
迟清和语调平平,“两百能让你吃上八十根烤肠。”
何闫可不吃这套烤肠换算公式,他就是单纯想从迟清和这多坑点钱。
得知姓迟的给酒吧那女的,送了二十多万提成的那一刻,他就不平衡了。
他在这当牛做马,一个月一万都没。
那女的就聊聊天,嘴皮子上下一碰,二十万就到手,钱怎么能这么好赚!
“你跟酒吧那女的,才认识多少时间,就给她送那么多钱?反正我今天就赖上你了,要么给钱,要么给我算全勤,否则我住这。”
他忿忿不平抱怨,完全忘了一个星期前的他,比迟清和还潇洒,小费都是成捆成捆地送。
“住吧,离开前给我弄干净就行。”
迟清和把吹风机扔给何闫,简短吩咐一个字吹后,又拿起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了。
何闫拎着吹风机,脚步踩得震天响,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吹风机甩到迟清和脑袋,砸开花。
他就没伺候过人,来回勾着头发乱扯,不痛,但着实烦人。
吹得也乱七八糟的,一边半干,一边全湿,一边全干,一边半湿……都给他搞成四宫格了。
得亏吹风机有恒定温度,否则迟清和的头皮非得给他烫出水泡来不可。
照迟清和的性子,这会早就骂人了,但奇怪的是,对方全程就盯着个手机,表情严肃。
反正不是好事。
头发差不多干了,刚把吹风机放下,何闫就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别去公司了,这几天就守在这,不扣你全勤。”
“呦,良心发现了?”
“你睡沙发,有情况随时通知。”
迟清和熟练地走到阳台,关门、锁门、拉窗帘一气呵成。
直到房间内所有的出入口都上了锁,才走向衣柜,移开表盘柜子,掀开最里层的绒布,露出方形的轮廓线。
他绕着轮廓线摸索着,直到指尖触碰到细微的凸起才停下,重重往下一按。
看到一把把金属机枪出现的那一刻,何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起平日里那副混吝不靠谱的样。
“不用把最底下的大门锁起来吗?你这个房间门,一踹就开,没什么安全性。”
“那就瞄准点,提前把人解决掉,就不用担心门会不会被踹开了。”
迟清和选了个重量轻,易携带的银枪塞到何闫怀里,自己则端起重型机关枪组装起来。
何闫握着冷冰冰的金属块,表情有些崩溃。
“不是……怎么还动上这玩意了,你干了多少缺德事啊,仇人都得组一个营吧。”
“不多,组不了,但是半小时前,刚好有个越狱了,正过来找我寻仇。”
何闫:“……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