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身还在不断摩挲着他的血肉，鲜血不停地滴落。

    此刻，泠傲的双眼呈现出了两种色样。

    左眼迸发出金光，七属性灵力之色环绕在左半边的身子，力神重拳与左臂重合，眸光中充斥着挣扎，但还是抱有清明。

    右眼则是犹如癫狂般的血色，猩红的血光在他的右半边身子闪烁，暗红色的杀戮之气将身子包裹。

    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两大法则，竟然会出现对立的情况。

    力之法则守护着他的清明，杀戮法则完全是失去了掌控，一味地想要抹去他的性命。

    耳旁的迷惑言语还在继续，不停地在蛊惑他的心绪，让他久久难以恢复清明。

    就在他死命坚持抵挡杀戮之枪的袭杀时，一声脆响自他的脸颊上发出。

    莫名挨了一巴掌，泠傲怔住了，满脸的错愕。

    仅存的意识一直在告诉他，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幻觉，是明心殿的心境历练。

    可这突然出现的一巴掌，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如果这都是幻觉，是幻境，又怎么可能真的打在他的脸上。

    侧目看去，只见一名妇女站在他的身旁，脸上写满了愤怒，抬手又是给了他一巴掌。

    泠傲懵了，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可对于这妇女并没有过多的印象。

    他不知道这妇女为何如此愤怒，又为何会把愤怒尽数倾泻在他的身上。

    还没等他想明白，第三个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紧随其后的便是胡乱的抓扯撕咬。

    妇女算是真正的把全身每一个部位都用上了，牙齿在他的身上啃咬，指甲胡乱在他的身上抓挠。

    本就疲于抵挡心魔，泠傲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阻拦妇女。

    好在妇女的攻势虽然凶猛，但伤害并不大，也就是让人感到糟心罢了。

    可紧随妇女之后，立马又是跳出来了不少道身影，争先恐后在泠傲身上发泄着情绪。

    泠傲一手握着杀戮之枪，一手被枪尖洞穿，根本腾不出手来抵挡，只能任由他们肆意宣泄。

    在这群人中，他总算是看到了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这群人，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应该都是楚族族人。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是恨不得将泠傲撕成碎片的愤怒！

    从言语中，他听出了些端倪，这些人都在为父亲楚昊抱不平，同时也在斥责他，都是因为他，楚族才会没落。

    都是因为他，楚族才会内部出现问题，天玄才会大乱。

    泠傲边听着这些人言语上的攻击，身上还要边遭受着毒打，心灵上和肉体上双重折磨。

    渐渐的，心魔占据了上风，右半边那暗红色的杀戮之气不断升腾，已经开始压制左侧的灵力光芒。

    右眼中那癫狂的血色愈加浓烈，已然是将整颗眼珠占据。

    左眼中的金光正在逐渐黯淡，仅存的那一丝清明也在缓缓消退。

    杀戮之枪拖着左手不断朝着咽喉逼近，可他纵使是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拦。

    “快去死啊！楚昊才是那个救世主！”

    “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畜生！都是因为你！”

    这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几道身影，虽然站在人群的后方，但他依旧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人。

    他的母亲，凤曦；叔叔，楚宸；婶娘，吴霜；青梅竹马，林芊；大哥天凌以及那几位兄弟。

    他们的眼中写满了失望，不知是对泠傲的存在感到失望，还是对他现在的颓然感到失望。

    突然，他的眼神与凤曦对视上，从母亲的眼中，他看到了对他的厌恶，似乎对他的存在就感到厌恶，感到恶心。

    忽然，从泠傲的体内迸发出了强烈的生的意志！

    左眼的金光猛然升腾，七属性之光闪耀出刺目的光彩，竟是将杀戮之气给压制，出现了反推之势。

    力神重拳爆发出狂猛的力道，一把将杀戮之枪从右手中抢了过来，一举完成了逆转。

    就是母亲的这一个眼神，让他重新焕发出了生的希望。

    他知道，母亲凤曦绝对不会厌恶他，绝对不会抛下他！绝对不会，永远不会！

    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想让他死，但唯有母亲，绝对不会！

    正因为幻境中凤曦的出现，让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幻境，母亲早已飞升仙域，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更何况，母亲若是真的在此，又怎么会忍心让他受到伤害。

    在这一刻，他心中的心魔逐渐瓦解。

    父亲的消失，并不是他的错，当时情况危急，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又懂得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自他苏醒以后，就从未想过回一趟楚族，正是他的潜意识在逃避，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

    尤其是凤曦，楚宸等人飞升仙域后，他就更不愿意再回去面对那痛苦的记忆。

    况且，幻境不断重复，父亲楚昊才是救世主。

    救世主一词，为何要不断提及，而且，只有他修炼了无上神体，他才是那最后的希望！

    想通一切之后，杀戮法则终于是恢复了掌控，杀戮之气消散，右半边身子也重新恢复控制，右眼中的血色褪去恢复了清明。

    泠傲胸腔剧烈起伏，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殿再度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任何的异样。

    内心深处，一块隐蔽的角落缓缓崩裂消散，白色的灵魂在他的身后浮现。

    原本还显得有些淡薄的灵魂正在缓缓凝实，灵魂逐渐有了生机，似乎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意志。

    灵魂境，灵魂还处于无意识阶段，只能催动魂力攻击，但无法做到御使灵魂，不过好处就是，灵魂不灭也就意味着不死。

    虽然无法催动，但若是肉身被毁，也可以依仗灵魂夺舍。

    一旦到了真魂境界，就等同于再造一个自己。

    真魂可以短暂离体出手，与肉身一同攻击，并且步入真魂境后，一般的手段都伤不到真魂，除非对方的真魂更加强大。

    没想到，此次明心殿历练，不仅消去了心魔，竟然还让他的灵魂得到了提升。

    感受着灵魂在逐渐凝实，他突然感觉，先前所受到的伤害，都是值得的。

    闭上眼调息，等候着灵魂淬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