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一阵猛烈的颠簸中醒来的,她一阵反胃,又开始干呕起来。
待她稍清醒些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趟在了马车中。
想是驾车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车帘掀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姜培风以为是李岩,待那人点亮火折子,她看清他的脸后忍不住惊呼出声,“白晋芳。”
白晋芳长得极好看,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在火折子下显得水光潋滟。
他似嗔似怨地盯着她,“你以前都唤我芳哥的。”
芳哥?她可喊不出口。
“你要带我去哪里?”姜培风强撑着坐起来,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倒是一点也不冷。
“去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她大惊,“你疯了,快放我回去。”
“永远和我在一起,这不是你以前的梦想吗?”
她诧异地盯着他,她不知道眼前这人的精神是不是正常。
他很温柔地为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上次我要带你走,你踹了我一脚。没关系,我不计较。只当是你在怪我这么多年不回来找你。”
姜培风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一点也不怪你。我现在已经不想和你走了......”
她越说越声音越小,因为她发现他的眼神正在变冷。
“你说会爱我生生世世,怎么才四年就变了?”
他语气平淡,声音却极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她的头顶。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带过她的耳垂,她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想回来见你,带你走,我才能熬过这四年。不要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了。你身上不舒服,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睡个几觉我们就能离开盛国了。”
什么?
她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
离开盛国?她不想离开盛国啊。
“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的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去一个世外桃源。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他神态转变之丝滑让她害怕,她不敢再多说什么,猜想白晋芳可能受了什么刺激,精神的确不太对。精神病人是最受不得刺激的,万一他一生气杀了她呢?她可不想曝尸荒野。
压下心中惊慌,她问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得吃点东西,攒点力气才好寻机逃跑。
“没有,你忍一忍。天亮后我找地方给你买好吃的。”
她默默地重又躺下,假装睡觉。
天亮后?这说明她离开破庙还没多久吧,还是她已经昏睡了很久,这已经不知是哪个黑夜了?
天呐,但愿是前者,希望李岩有点用,千万别让她被拐出盛国啊。
随即她又想,白晋芳能趁李岩不在破庙的时候把她掳走,说明是一路跟着她的。
他们没有发现他很正常,可李岩不也一路跟着她的吗?
他竟然也没有发现?这不科学啊。
看来白晋芳此人绝不是表面这般简单。
她思绪万千,呼吸却故意放得很平很缓,好像真的再次进入睡眠一样。
他在她身边坐了很久,她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她强压下心中不适,一动也不动。。
在她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猛地一颠,这一下颠得她的小腹猛地抽了一下,她忍不住蜷缩起来,但没有睁眼。
白晋芳终于出去了。
“对不起主子,刚才有一个大坑。”外面有人立刻道歉,声音带着恐惧。
白晋芳冷道:“再有下次你的眼睛可以不用要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是。”
诚惶诚恐。
主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姜培风快速起身,摸索着推了推两边的窗板,都被锁死了。
她寻思着如果直接冲出去跳车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很明显,逃不掉不说,要么死要么残。
她窝回被子里,真是造孽啊。
她在脑海里把记得的剧情又过了一遍,根本就没有这一出,确切地说原剧本里根本就没有白晋芳这个人。
姜培镜倒是有个初恋,是个世家子弟,原剧本的男二,和姜培镜青梅竹马。雍王倒台后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姜培镜才幸免于难,后来姜培镜改头换面找李岩报仇,也是他在暗中相助。
可她穿过来后,这个男二竟然不见了。
正思索间忽然听得车夫惊慌地道:“主子,他们追来了。”
侧耳细听,果然有马蹄声隐隐传来。
姜培风心中激动,立刻翻身坐起。
正好对上掀帘进来的白晋芳。
四目相对,姜培风满脸惊喜,而白晋芳却俊面含冰。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走?”
当然啊大哥。
她抿了抿唇,想着怎么说才不会激怒他,“我身上不适,这路又难走得很,你带着我是跑不掉的。要么咱们以后再找机会吧。”
“再找机会?这么说你是愿意和我走的?”
她劝说,“可眼下不合适啊,李岩很厉害的,你带着我肯定跑不掉,我不想拖累你。”
他冷哼一声,“没试过怎么知道跑不掉。”
说着伸手一裹一捞,姜培风只觉得天地在刹那之间倒转了过来,他非常顺手地把她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像抗大包一样把她抗在肩上跳下了马车。
马车继续急急前行,而他抗着她飞掠进了树林里。
疯了,这个人是真的疯了。
姜培风被裹得喘不上气,根本喊不出来,情急之下猛地摇头,直摇得脑浆子都快成糊糊了,也不知道头上为数不多的钗环有没有甩脱出去。
只能听天由命了!
山路难行,这种除了猎户根本没有人进的山林更是步步维艰。
走了没一会儿白晋芳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他一只手抱着姜培风,另一只手砍树开路,呼吸已经变得紊乱。
虽然他有意在保护着姜培风,可她还是频繁地被杂乱的树枝抽在脸上,散乱的头发也被挂住,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头发,我的头发。”她不停地蹬腿,白晋芳终于停了下来。
他手中匕首一挥,姜培风被树枝挂住的头发瞬间断裂。
他把她放在一棵大树下面。
四周是人高的杂草,树林里除了虫鸣就是风吹树枝的声音,显得十分静谧。
“四年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